父皇沒有一絲猶豫,他側過頭,餘光掃過身後的我。
“桓兒,不要怕,到了那邊,父皇再補償你!”
“皇上!”
母後終是忍不住,帶些咽腔的求著父皇。
“你要我相信這個人嗎?!”
父皇將母後一口回絕,凜然的揚起頭。
“我易氏後人,必讓你血債血償!”
司馬德文終於沉不住氣,惡狠狠的瞪著父皇,揮刀朝父皇砍了下來。
包括母後與皇姐在內的一眾人,或側過頭,或閉上眼,隻有我,親眼看著父皇重重的倒了下去。
父皇將生的希望給了六哥,卻以死對我做了補償。
耳邊的哭鬧聲嗡嗡響個不停,我卻隻是跪著,既然早晚都會輪到自己,哭又有什麼用。
“小子,你到底是不是你爹親生的,怎麼連滴眼淚也不掉?”
司馬德文藐視著我,將刀再次指向我。
“我到底看看,你怕不怕死!”
“狗賊!”
眼看著利刃劈向我的時候,一個瘦弱的身影用盡全力掙脫開來,護在我身前。
刀落在女子的身上,殷紅的鮮血立刻噴了出來。
“母後……”
如果說這世間還有真心疼我的人,除了皇姐,也隻有母後,而今天,我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母後倒在我麵前,她留給我的,唯有噴濺出來的血跡。
“輪到你了!”
司馬德文看也不看倒在我麵前的人,提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你要是肯幫我找到你哥哥,我就放過你。”
我連看也沒有看他,盯著母後的屍身,心突然開始疼起來。
“住手!”
聽到這個聲音,我才回過神。
此時皇姐,正仰著頭,不卑不亢的看著司馬德文。
“求你不要殺他!”
口中分明是祈求,可女子的眼睛裏,沒有一絲臣服。
“皇姐,不可以!”
我看著她,第一次覺得什麼是害怕。
“六哥的事,我們真的不知道,除此之外,讓我做什麼都可以!隻求你不要殺他!”
十幾歲是一個女子最美好的年華,皇姐的美貌早已名動天下,我心驚的看著她執著的表情,複又望向司馬德文,心慢慢的沉了下去。
司馬德文的表情確實變了,他看著皇姐的眼神,從不屑變為了男人看女人時才有的眼神。
“你,真的做什麼都可以?”
這個時候,再多說什麼都已無用,我隻是忍住胸口傳來的痛楚,安靜的,接受皇姐用自己的一生給我換回的活的機會。
“你一定要活下去,懂嗎?”
這是離開琞國前,皇姐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從我住進淡風居的第一天起,我就立下誓言,我一定要將我所承受的一切,加倍還給司馬德文。
我該慶幸,我和父皇一樣,患了這久治不愈的心疾,且平日裏,在晉人的眼皮子底下,我也隻知玩樂,以至於日子久了,司馬德文對我的看管也鬆懈下來。
親眼看著至親的人慘死,連淚也不掉一滴,誰會相信這樣的人會去複家恨國仇。
也正因如此,幾年過後,我才有機會與當初因隨父省親而躲過一劫的楚瑜聯絡上。
隻是我一個疏忽,竟然無意中被晉國公主司馬元瓔撞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