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派了十幾輛警車去派出所提人,但是村民們把大門給圍了,他們根本沒法進去。無奈,負責這個案子的隊長拿出喇叭大喊,安撫村民情緒,勸村民們散去,不要聚眾鬧事,罪犯他們會帶回去好好審問,自然有法律會懲罰他。
黃家的人情緒都很激動,死活不願意讓開,非要派出所把紋身男交出來。
“鄉親們,尤其是受害人的家屬同誌們,我理解你們的心情,我也很同情。他該死,但是必須由法律來處死。隻要法院還沒有判處他死刑,剝奪他的權利終身,他就是還是受法律保護的。如果你們今天把他打死了,那就是濫用私刑,就犯了謀殺罪,你們就得為他償命!你們覺得值嗎?”
“甚了?還叫惡償命?惡兒子被殺了你叫惡償命?”黃興父親非常激動地就衝警察吼。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他該死也得法律執行,你們不能動私刑,隻要法院沒判處他死刑並且剝奪權利終身,他就還受法律保護,你們就不能傷害他!他殺了人,證據確鑿,法律自然會懲罰他的,你們不用懷疑法律的公平性!都散了吧,我們把人帶回去也好早點進入公訴階段,早日給你兒子報仇呀!”
警察們上前把黃興家人都勸走,其他人也都散開了一條道,然後派出所民警壓著紋身男出來了,村民們情緒立刻激動了起來,拿著石子樹枝就往他身上砸,連帶著押解他的民警也跟著遭殃。警察分成兩排把人群擋開,讓押解人員迅速通過鑽進車裏,立刻離去。
陳悶和宮璿坐在城郊公交上,又是一言不發。陳悶之前追紋身男累得夠嗆,現在感覺有點累,躺在座位上睡著了。正睡著,就聽見後麵有警車放著警報來了,一排十幾輛,把車裏的人都給吸引過去了,爭著往窗戶擠。陳悶鬆了一口氣,心想這個應該就是抓紋身男的吧。
倆人回到學校去食堂吃了晚飯,陳悶便送宮璿回宿舍。
“我……我明天早上就走了!”宮璿說的有些不舍,但是卻又很決絕。
陳悶一聽她要走了,突然就有些失落感,這次走了,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了。這兩年來發生這麼多事,說分離就分離了,倒真有些舍不得。
“你工作單位找好了嗎?”陳悶問道。
“沒有!我暫時不想出去工作,想回家休息一段時間再說。”
“哦……應該的,不著急……”
宮璿低著頭,一言不發。陳悶想說話,但是不知道說什麼好。倆人就那麼站著,陷入沉默。
夜色漸濃,晚風輕拂,一顆心充滿了期待,一顆心卻一片空白,靜靜地在這冷清的校園裏跳動著。
“我走了!擁抱一下吧!”宮璿也徹底放棄了,伸開雙臂,走上去擁抱陳悶。
在倆人身體接觸的刹那,陳悶心裏一動,感覺有一道電流從指尖流入體內,直達心底。
“保重!”
沒等陳悶說出自己想說的話,宮璿已經轉身離去,那樣決絕,又那麼落寞。
陳悶把到了嘴邊的話又憋了回去,靜靜地看著宮璿走進宿舍,直到消失不見。陳悶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還沒有畢業,卻嚐到了擁抱之後就各奔一方的無奈與傷感。這一句保重,或許就是這輩子最後一次聽到她對自己說話了。她消失在牆角的背影,或許就他這輩子最後一次看到她了。
陳悶呆呆地看著宮璿背影消失的地方,心裏久久不能平靜。
宮璿靠在轉彎過來的牆角,眼淚狂湧卻又不敢哭出聲音,那樣子太可憐。她心裏一直想要的是他給自己做的決定,當然是留在月原的決定,隻是到最後都沒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倆人就那麼站著、靠著,誰也沒有動,誰也不想動。雖然已注定要分別,隻是到底是暫時的離別還是永遠的訣別,倆人都不確定。他們都害怕自己轉身走了,就真的成了永遠的訣別。哪怕就自己在這裏站著,心裏都有些希望和安慰。
倆人堅持了十幾分鍾,陳悶的腰背受不了了,走到了路邊的石塊坐了下去。
宮璿已經站不住了,蹲了下來。她細皮嫩肉的,蚊子老喜歡了,把她咬得受不了了,一氣之下轉身走了。去特麼的未了的狗屁青春,就這樣了!
陳悶跑了一天,身上髒兮兮的,也是蚊子的最愛,咬得他劈裏啪啦一陣拍,最後也實在是受不了了,起身跑回了宿舍。
兩個人無處安放的青春,就被蚊子給一一解決了。
宿舍裏已經沒有人了,整個一層樓就隻剩下了陳悶自己,他回去之後就收拾東西,準備明天早上起來也回家去。又是幾個月沒見父母了,該回去陪陪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