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杉啊，等下出去要撐好洋傘，長袖衫一定要進了屋裏再脫，你的皮膚在太陽下暴曬要出紕漏的，曉得伐？”李廷蘭一邊仔細地往外孫女海杉的臉上塗抹防曬霜，一邊用上海腔的普通話絮絮叨叨。
海杉嘴裏“嗯嗯哦哦”地應著，目光卻不安分地四處遊走，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一旁的筱晗也聽不下去了，她煩躁地把嘴裏的口香糖嚼得“吧唧”作響，不爽地抱怨道：“外婆，從我們家到空手道館隻有5分鍾的路程，你給杉杉做‘防護工作’已經快半個鍾頭了……”
“還有你！一點姐姐的樣子都沒有，大熱天在家吹吹空調不好麼，非要出去玩！”廷蘭的聲音提高了八度，矛頭又指向了筱晗。
“快走。”多虧海杉眼明手快，拖著筱晗衝了出去，否則兩人非被外婆的碎碎念逼瘋不可。
七月的陽光透過濃密的樹葉在地上碎出銅錢大小的點點光斑，午後的城市孕育著一種莫名的聒噪。
筱晗把遮了自己大半張臉的蒼蠅鏡往下壓了壓，用看怪物的眼神盯了海杉半晌之後終於忍不住開了口：“杉杉，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看上去像什麼？”
“木乃伊。”海杉無趣地翻了個白眼，“是不是？”
“不是。”筱晗故作神秘地靠近她的耳畔，“是僵屍。你看過電影沒？那些被人類收養的僵屍不能見光的，白天要出門就隻能‘全副武裝’……”——她的話不無道理，海杉身上那件這樣用的襯衫明顯大了兩號，鬆鬆垮垮地披著，就更顯得她瘦小了。
“切，別以為我不知道為什麼你喜歡去空手道館玩，因為你想看路川哥哥。”眼看自己吃了虧的海杉立刻話鋒一轉，將了她一軍。
筱晗結結巴巴地回應道：“誰，誰說的！我是因為……你好好走路不能啊！唧唧歪歪的，就不怕中暑！”——被猜中心思的筱晗開始強詞奪理。
“行，我好好走路，不說話。”海杉偷偷地抿了抿嘴唇，悄眼打量著已經紅了臉的筱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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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路川一躍而起，空手劈開了四塊疊在一起的木板，用一個漂亮的動作收了尾。
“哥哥好棒啊！”海杉劈裏啪啦的鼓掌聲在訓練館裏顯得很突兀，路川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哦，你們兩個小跟班還真是準時。”
“真浪費。”筱晗一如既往地貫徹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政策，“你這功夫，要是身在古代，那得多厲害啊——空手劈柴，連買斧子的錢都省了。地主們都得搶著雇你。”
“哦，是麼？你上輩子肯定是地主婆，所以才了解的這麼清楚。”路川揚了揚有著漂亮弧度的下巴，他清亮的眼瞳裏閃爍著笑意，掛著汗水的偏深色皮膚隱隱透著一種健康而清淡的誘惑，“渴不渴？我去拿水給你們喝。”
“好。”海杉乖乖應到，筱晗卻故作不屑地把頭別開，像是在醞釀著什麼。
“誒，姐！姐！”感覺到肩膀上一沉的海杉順勢接住了身體下滑的筱晗，“怎麼了？”
路川放下手裏的兩瓶礦泉水，簡單看了看便做出了判斷：“應該是中暑了，趕快實施急救吧！”
裝暈的筱晗心裏暗自開心，默默念著：吻我吧……吻我……
“我學過，讓我來！”海杉推開路川，“胸外壓！”——說罷卷起袖子，對著筱晗一陣按壓……
“咳咳……”筱晗慢慢睜開了眼睛，首先引入眼簾的果然是海杉那張滿是興奮的臉：“醒了！我成功了！我學的急救知識起了作用！”
“謝謝……”筱晗麵無表情，一字一頓地吐出了兩個字，嘀咕道：“你是不是存心跟我過不去啊，我是想讓路川……結果你倒好，跑上來就對我一頓猛捶猛打的，我沒中暑死掉，卻差點被你活活摁死……”
“身體不好還出來？”路川擰開礦泉水的瓶蓋，把水遞給筱晗，“你不會是中了‘lisa的詛咒’吧？嗬嗬。”
“lisa的詛咒？”
“嗯，聽說我們那個小區裏有個叫lisa的白人老太太開了一家雜貨鋪……”路川壓低聲音，故意營造出一種神秘的氣氛，“聽說裏麵盡賣些古怪的東西……那個lisa，其實是個巫婆……不過大家隻是這麼說，都沒有看到過那家店鋪……萬一不小心走進了她的雜貨鋪……哼哼……”
“怎，怎麼樣？”聽得入神的海杉已經被唬得一愣一愣了。
“騙人的吧？當我三歲小孩。”筱晗還是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