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宅邸是十八世紀時,西伯利亞總督尼古拉伯爵所建,度假時用來招待貴賓,開辦舞會。
那時的羅斯帝國雖然幅員遼闊,但普希金、托爾斯泰、柴可夫斯基等等諸位大師都還在娘胎裏,文化藝術方麵一片荒漠,被西方各國認為是茹毛飲血的未開化民族。
羅斯的達官貴人也普遍懷著深深的自卑感,極其向往西歐文明,連宮廷都以說法蘭西語、聽維也納音樂、看英格蘭戲劇為榮。
在他們心目中,處處車水馬龍、衣香鬢影的巴黎,簡直是人間天堂。
這座豪宅模仿的就是凡爾賽宮,占地麵積頗廣。經過數百年風霜洗禮,大部分樓宇都已破敗不堪。
但是從門前規劃齊整的草地、灌木和樹林,還有巨大的雕像和噴水池遺跡中,還是能依稀看出當年氣勢恢宏的勝景。
這次原油管道談判的對象,是羅斯林業、礦業開發總公司,別看公司名字老土,其實來頭很大。
它直屬於羅斯國自然資源部,相當於華夏的央企。總經理的級別不亞於一省之長,而且能上達天聽,直接向總統彙報工作,屬於極為寵信的近臣。
車隊排成警戒陣列,將沈鹿所乘的防彈商務車護得嚴嚴實實,緩緩前行。
林羽鴻和上官鳳儀騎著青龍駒和黑鬱金香,昂然走在隊伍的最前方。兩人雙手互握,運轉神識,合力向四周伸展蔓延,查探情況。
很快撞上幾道強大的神識,一道鋒銳淩厲,如槍林劍叢;一道渾元凝重,如皇天後土。很顯然,這分別屬於上官龍堂和靳東雲。
還有兩道神識,一個晦暗深沉,殺氣四伏,就像西伯利亞冰原上凍結萬物的凜冽寒風。
另一個卻截然相反,仿佛是一蓬靈動跳躍的聖潔光芒。感受到它的時候,就像海上航行的人看見了地平線上的燈塔,心頭溫煦而安寧,非常親切。
林羽鴻和上官鳳儀都斷定:“最後一人肯定是希莉亞沒錯了,但另一個是誰?貌似修為很高,沒想到羅斯這個蠻荒國度,也有如此高手!”
其實想想也能理解,畢竟昔日是無比強大的帝國,雄踞一方。
還曾經先後打敗過一代梟雄拿破侖和希特勒,成為歐洲霸主,與花旗國分庭抗禮,共同主宰世界。現在雖然衰落了,但兜裏肯定有點底牌。
沈鹿自出道以來,都是以儒雅幹練、冷峻強悍的形象示人,久而久之入戲太深,真把自己當成霸道總裁,處處講究排場和氣場。
他不願像犯人似的,被困在密不透風的車裏抵達談判現場,顯得不大氣。
距離目的地百米之遙的時候,他用車載對講機命令所有幕僚整理好裝束,全體下車。
雖然對上官龍堂有所不滿,但這位大表哥的實力,沈鹿深信不疑,所以在安全方麵一點不用擔心。
幕僚團隊除化妝師、營養師、廚子等等後勤外,總計十二人,排成楔形隊列。
這些人都是不滿三十的青年才俊,飽讀詩書,朝氣蓬勃,自信滿滿。
他們穿著清一色手工訂製的真絲襯衫和羊絨西服,外罩貂獺大衣,手裏拿著公文包,走起路來腳下生風,頗有些當年納粹黨衛軍的範兒。
沈鹿一馬當先,率屬下邁著雄赳赳、氣昂昂的步子,威風凜凜地前進。那架勢,就像敢死隊奔赴沙場。
正走得起勁,耳邊忽然響起馬蹄得得,接著是一聲悠長的嘶鳴。
“希律律——”
林羽鴻見後方出了狀況,撥馬回旋,駕著青龍駒一個縱躍跳過人群,衝了過來,攔住去路。
揚起馬鞭,在沈鹿身前“啪——”地甩了個鞭花,炸出一團氣浪。
扯著嗓子吼:“搞什麼搞,想找死換個地方,別害我家鳳儀挨處分,全部回車裏去!”
林羽鴻借題發揮,公報私仇,指著沈鹿的鼻子一通狂罵,心情爽到極點。
他是爽了,沈大公子卻氣得渾身直哆嗦。從小到大,連爹媽也沒說過他半句重話。
今天卻被一個山野小子,如此粗暴無禮地對待,簡直是奇恥大辱。
如果不是談判在即,事關重大,他肯定會不顧一切地下令,讓靳東雲把這小子幹掉再說!
暗暗咬牙發誓:“今日之辱,我銘記於心,日後必定十倍償還!”
深吸一口冷冽的空氣,穩定情緒,臉色鐵青地回道。
“我率隊步行進入,是一種高端談判技巧,顯示我方的自信,給予對方不可妥協的心理暗示。你這個文盲懂什麼,給我滾開!”
林羽鴻毫不在意對方的惡劣態度,騎在高高的馬背上,手托下巴想了想,大大咧咧地點頭。
“說得有幾分道理,不過這些都是白費勁,我跟羅斯高層早有密約,待會進去簽個字就行。奉勸你一句,乘早打包回家算了,別跟著瞎攙和。”
如此狂妄無知的口吻,把沈鹿差點氣樂了:“什麼,密約?就憑你這個傻大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