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辭職了。
雖然受了王班長一頓數落,可是,比起幾個月的帶薪產假,這樣或許會讓我更心安。
有蘇建軍給我的六萬塊錢保底,我的工資也攢出了一部分,心裏不那麼慌了。還有一個多月就到預產期,我要好好準備一下。
我聽衛民哥的話,把家裏的座機撤了,花六百多塊錢買了一部手機帶在身上,我和蘇建軍最後的一點聯係切斷了。
我每天都像個胖企鵝一搖一擺地出去走走,大夫說堅持每天活動,到時候好生。我在家的附近到處溜達,累了就在路邊的公交車站的座椅上坐坐歇歇,氣溫不冷不熱,舒服極了。
八個多月的時候,一點預兆也沒有,平平常常的一個晚上,我忽然做了一個夢,夢到在蘇建軍家的樓下,遠遠看見蘇建軍的爸爸推著一個小推車往樓跟前走,走到跟前,我問他:“爸,您推的什麼?”
蘇建軍的爸爸不說話,一個勁地笑,我彎下腰,拉開蓋在小車上的一個被單,露出一個小孩的臉,圓臉蛋,細眉細眼,正閉著眼睛睡覺呢!
“您推的這是誰家的小孩?”我問蘇建軍的爸爸。
沒有回音,我抬頭去看,蘇建軍的爸爸不見了,隻剩下我自己站在那裏。
我很少做這種醒了之後還能清楚記得的夢,夢裏小孩的眉眼像被拓印下來的照片,在腦子裏清晰可見。
衛民哥托朋友給我弄來了很多工廠裏的包裝布,純棉的,紋理稀疏,雖然形狀不規則,也被上過漿,可是用搓板搓掉上麵的漿,用肥皂水浸泡清洗,最後用大鍋好好的煮一煮消毒,是做孩子尿布的最好材料,比用大人內衣做的還要好,沒有熟人還不好找呢!
春天的風幹燥,煮好的棉布片一會兒功夫就幹,我把曬幹的棉布片一塊一塊裁好,疊整齊,收到一個箱子裏。
讓我有點發愁的是孩子的小被子,我買了幾本育兒的書,看上麵剛出生的孩子都是用小被子包裹的,我不會。我找出家裏一床被子拆了,對角折疊,多出的剪掉,這樣把被麵和被裏都變成一個正方形,然後,把棉花片放在上麵比著,把長出來的棉花都剪下來,最後,用手針把四個邊都縫起來就完成了。
做好之後我看著好像有點大,我看著自己的肚子,想象著一個出生嬰兒的大小,有點殺雞用牛刀的感覺。
我感覺生孩子的學問挺大,本來想著到生的時候才找保姆,看著那一床自己縫的被子,我改主意了。
我挺著肚子去職業介紹所,都不用開口,迎上來的工作人員都問我:“您找月嫂?”
我一問價格,嚇了一大跳,有經驗的月嫂月工資是三千!
“這麼貴!”我脫口而出,這個價格是我萬萬沒想到的,我坐在衝床邊每天哢噠幾千下每月才一千多,幫忙抱抱孩子就這麼多?
招待我的是個笑意盈盈的小姑娘,她耐心地給我介紹:“價格雖高,服務超值啊,她們都有帶十個以上孩子的經驗,又接受過專業培訓,您生孩子期間,盡管調養好自己的身體,孩子交給她們,什麼都不用您管,萬無一失。。。。。。”
好是好,可是我負擔不起。
“有沒有便宜一點的?”我打斷小姑娘,問她。
“有,月工資在兩千到兩千五之間,但是,服務質量和好的是沒法比的。”小姑娘還是熱心地推薦工資高的月嫂。
“還有沒有便宜的?”
“沒了,您不能光圖便宜,現在每家隻生一個孩子,讓大人和孩子受到好的照顧,貴點也是值得的呀!”
“你說的都對,可是我沒有那麼多錢。”我直截了當地告訴小姑娘。
小姑娘聽我這麼說,臉上有點僵,“那您覺得每月多少錢的工資您能承受的了?”
“不超過兩千。”我說。本來我以為一千五左右就可以的,看行市是不行了。
小姑娘臉上浮出一絲勢利的微笑:“這恐怕不太可能,我們這裏最低的標準就是兩千,要不您去別的介紹所看看?”
小姑娘還轟上人了!看看就看看,有什麼了不起?又不是隻有你們這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