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名門閨秀的儀態?悔不當初,沒有好好教導與你,如今讓你如市井無賴一般,口出渾語,頂撞長輩,全無姿態可言,今日我不教訓你,我如何當得這個家?怎對得起皇上禦賜的祠聯!”雲夫人原聽了惠姨娘的話,已然釋懷,誰知道林旋兒偏又不知死活,這一家子孩子還全都跪在堂下,今日不打她也不得了!
婆子們原是看了主子臉色的高手,聽到這句話,立刻又衝上去,將林旋兒牢牢抓住了。
此刻的林旋兒隻想著萬萬不能讓他們將母親送去殉葬,哪裏還顧得了那麼多,索性豁開了自己,對著那些婆子又抓又踢又咬,一時間柳氏房中亂作一團,明瑞家的知道這些婆子們總是會暗中使些個下作手段,要麼在見不得處掐兩下,要不在疼得要命處捶打,眼見林旋兒瘋了似的跟這些婆子糾纏,哪裏是對手,隻憑著一股子蠻勁兒,隻有吃虧的份兒。
連忙上前對著林旋兒叫道:“旋姑娘!快放手,不要再作了。”
她親眼看著那幾個嬤嬤用手在她腰間猛掐,已經被怒火全然燒起來的林旋兒並不覺得痛,隻是奮地撕扯,襦衫已亂,險些露出裏麵的褻衣來,看在眼中,急在心裏,便隻有直直地衝入那混亂之之中,拖了林旋兒出來。
那些婆子們在背地裏使手腳,因是林旋兒,方有些忌憚,如今一見明瑞家的進來,索性便明目張膽地打起人來。
“夠了!”林齊從地上站起來,顰眉正色,腳步沉穩,目光炯炯,他屋裏的黃氏曆來膽小怕事,見大伯林敖尚且不理,他卻站起來去管那閑事,急得跳腳,那麼多人看著,又不好上前攔阻,隻得戰戰兢兢,提心吊膽,抬起頭來看著林齊。
林齊一聲斷喝,所有的婆子們都已停住手,林旋兒也在明瑞家的攙扶下,氣喘如牛,眾人皆衣冠不整,狼狽至極,他掃了一眼,搖搖頭,走到雲夫人麵前,輕聲道:“母親息怒,旋兒如今聽聞柳姨娘病重,一時情急,造次也非本意,她素日乖巧伶俐,您是眼見的,如今冒犯也定然是激憤難當,柳姨娘畢竟是她的生母又見天地在一起,血肉相連,想來她也是個至情至性之人,難免如此,就請母親看在柳姨娘的麵上,放過她這一次吧!”
一時鬧成這樣,惠姨娘心中卻甚是歡喜,一來,有人煞了雲夫人的威風,二來這雲夫人於林旋兒交惡,自己再從中挑唆一些,使那林旋兒記恨住雲夫人,就單同自己親近了,於是也湊上前去對雲夫人道:“齊哥兒這話說得在理!更何況,如今府中即刻要籌備老爺的後事,妹妹又那麼病著,知道的自然知道你是好意管教女兒,不知道的,還指不定說出什麼話去呢!如今這世道,明白的人不說話,不明白的人卻多了去了,看到什麼就從口中亂冒,也不過思量,好心且得說成惡意,讓人都不忍聽聞。”
惠姨娘這話倒是直接說到了雲夫人的心坎兒裏,籌備的這一場做得再好,也頂不過幾句閑話,如今這柳氏必定要去殉葬,這沒得商量,此刻再對林旋兒動家法,恐怕世人見了,也要說她存心滅了三房,也靜下心來,揮揮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