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林敖正徑自煩惱,原是自己還沒有站穩腳跟,那林銘便自以為是弄出那麼大一攤子麻煩來了,祖父與那順天府梁大人交惡,因而雲家父子也不便出麵,唯有將所知一切悉數告知林敖,這梁大人雖然隻是三品府台,但在天子腳下,京畿重地為官,自是有些手段,況其十四歲便為官至今,作風老辣,他家中一個姊妹如今已是宮中貴人,深得皇上喜愛,故且不論這林敖如今雖是二品鎮國,他卻也是不放在眼中的。
林敖無法倚仗雲家父子,也隻得自己煞有介事下了拜帖,幾次都吃了閉門羹,梁家管事不是說大人進宮麵聖就是老爺身子不適,總借故推搪將他拒之門外,三兩次之後,林敖氣惱,便也隻是跑到雲夫人跟前抱怨起來。
雲夫人自然知道事情難辦,可眼見父兄亦無法伸出援手,心下也跟著著急,卻也無計可施,唯有再將那惠姨娘叫了來數落,惠姨娘也隻哭哭啼啼,林敖見也無法,隻得命人打探梁大人素日常去之處,不消一日便回了,這城中金安軒便是梁大人常去之所,隔日便往去一次。
說到這金安軒,林敖卻是知道,那是順天府中最為有名的酒家。
讓這金安軒名滿京城的有兩件東西,一是金安軒的老板娘本就姓金,是個年輕寡婦,生得妖嬈多姿,骨骼風騷,據說與那神仙妃子無異,隻是難免眼界高些,凡能入幕之賓,莫不是非富則貴,出手闊綽,故多數人隻能聞其名,不得見其人,二便是那大廚的十八樣名菜,便又稱“十八簋”每一道叫價五十兩,單菜價如此並不稀奇,隻是這金安軒做生意奇特,不單賣,若要嚐便是十八樣菜式全上,店中人還說,老板娘說了,若是誰能賦長詩一首,若能令她滿意,便也免單,但三年已過,這“十八簋”賣了不知道多少席,賦詩也不能勝數,但卻無人能得美人頷首,卻因故更讓自詡風流才子之人趨之若鶩。
林敖素日也有些這類風流朋友,也曾結伴去過金安軒,故知此籍,卻又從未麵見過那金老板,也未嚐過那近千兩銀子一席的“十八簋”,隻是苦於那梁大人避而不見,也隻得前去金安軒內碰碰運氣。
蔣孝在門口呆著,望著那梁大人步入金安軒,自己守著,又命小廝到前麵的茶館中將林敖請出,這林敖入了金安軒,卻獨不見那梁大人,心中自然猜到幾分,這個梁大人,若不是跟那姓金的老板娘又些貓膩,又怎會來得如此勤快?
“林大爺有禮!”
聽得身後有人與自己招呼,林敖忙回了頭看,隻見一個身穿石青色暗花排穗褂的年輕公子正躬身行禮,畢恭畢敬地立於地上。
林敖看向身後蔣孝,問道:“這位是哪位大人家的公子?”
這蔣孝平日裏總跟著林敖,卻也不認識眼前的這位公子,忙向林敖回道:“大爺,恕小的有眼不識泰山,確實不曾見過這位公子。”
雖不認識,但人家以禮相待,況且看那穿著舉止談吐,應是世家公子,他總不能太過高傲,忙上前將他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