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巫蠱(1 / 2)

這話讓人詫異。

若說巾幗不讓須眉,這老太太當之無愧,要說其精明,細枝末節之處淋漓盡致,她目光如炬,總是能洞悉別人失察的地方。

難道,書蘭出家是迫於無奈?

老太太見她滿腹狐疑,便也不再說話,隻往前走。

約莫走了四五裏,前頭一個院落,匾額上題著“淩雲居”三字,裏頭數間屋舍,便有千百竿竹掩映,進門便看到一條蜿蜒的小石頭甬路,曲徑通幽,隱隱聽得裏頭撫琴之音。

一個小廝站在門口,見了老太太,忙上前扶著又衝著裏頭的喊:“六老爺,老太太來了!”

琴聲戛然而止,不聞腳步聲,便看到六老爺趕著出來,口中輕聲抱怨道:“有事讓人來傳我過去就是,黑燈瞎火的,風又大,做什麼這會子趕了來!”

將兩人讓進屋裏,林旋兒見她坐下便看著六老爺,似有話要說,便起身告辭出來。

裏頭燈影晃動,隻見老太太不時掏出帕子拭淚,林旋兒歎了一聲,世間之人,總難逃一個苦字,榮華富貴者苦躬身車馬前,貧賤苦寒者苦開門七件事。

長歎一聲,竹影斑駁,偶爾一聲幽幽鳥鳴,似有應和之意,更顯蕭索。

腳下蒼苔遍布,風吹竹葉,投下斑駁的影兒搖晃,月光明卻照不進這裏頭來,剛走了兩步,一個小廝跑過來,手中端著燈籠,笑道:“先生,屋裏坐吧,這園子白日裏陰涼,夜裏就黑些,地上又滑,仔細摔了。”

掀開竹簾,隻見燭光搖曳,屋裏十分清簡,寫的是竹簡,坐的是竹椅,放的是竹桌,喝得是竹杯,掛的是竹畫,擺的是竹雕,杯中的喝的是竹葉茶,雖不名貴,但卻別有一番韻味,院中這樣多的竹子,屋裏的這些東西,完全能夠自給自足。

喝了一口茶,清香異常,正要問身邊小廝,隻見又見一個二十來歲男人走進來,躬身道:“先生,車子已經備好了,六老爺讓我送你先回去!”

她放下手中的杯子,便忙問道:“老太太呢?已經回去了嗎?”

他搖頭道:“要留在這裏歇了,我送先生回去,這就把幾個丫頭接過來。”

林旋兒聽了,忙出去了。

回到安仁軒,已是二更,白露還等門兒,正在燈下縫衣裳。

林旋兒看了一眼,脫了身上的外衣,便道:“有什麼功夫明兒個白天再做吧!留神眼睛痛,再說了,老太太不是給了好些小丫頭,你也別什麼都自己留著,也讓她們分擔些!”

白露放下手中的針黹,笑道:“這都是你貼身的衣裳,我哪裏放心交給那些粗手笨腳的丫頭,先前嫚香幫你做的倒還都湊合,我隻幫著改一改,如今她再做了來我也不要了。”

林旋兒笑道:“為什麼?”

白露便才又道:“前兩日應爺回來看她,我見他腳上的鞋子都磨破了,嫚香還隻想著給你做,你這屋裏又不是沒人,我若明著說,她必是不依,因而她拿了來,我就挑三揀四說了些,我這裏說著讓她不用做了,還不自己拿些好的出來,讓她瞧瞧,哪些狠話不都白說了!”

兩人又說了些閑話,便躺下了。

又過了一會兒,隻聽到白露不住歎氣,林旋兒隻當她也和老太太一樣,感慨書蘭出家的事,因而也不問她,隻轉過身子,裹著被子睡覺。

方要漸漸睡去,想是白露忍了這大半日,終於憋不住了,那裏才小聲道:“你睡了麼?”

林旋兒含糊著答應了一聲。

那頭白露又說:“我是想勸你的,又怕你嫌我煩,已說了那麼多次了,你那麼好的一個人,什麼事情都通透著呢,怎麼就單單自己的事兒一點兒不著急呢?你這樣人品,這樣本事,將來好好配個姑爺,必是一輩子榮華富貴的。”

她隻聽得迷迷糊糊,便輕輕應了一聲。

哪裏白露愁容滿麵地道:“我真是古話說的,皇帝不急太監急,這可不是要急死我了!實話跟你說了吧!大爺今兒個又讓人給你送東西來了!這回的更稀奇了,是火銃,我擱在你床頭前櫃子裏頭了,你說他那麼拿心對你,你好歹也寫個回帖什麼的謝謝人家,你這裏什麼都不說,讓我一個人為念,雲岩送來的時候就跟我說,大爺問上次的鍾你喜歡麼,他問了人家才說不應該給你“送鍾”,怕得罪了你,就給你又送了個火銃來!這也......”

白露剛說到這裏,卻隻聽到裏頭林旋兒鼻息沉沉,已經睡去了,自己見勸她不成,心中十分著急,自己翻來覆去,竟然一夜未眠,至天蒙蒙亮便起身,找了鑰匙來開了櫃子,又將火銃拿出來,放在桌上,看她依然睡得香甜,便又才歎了一口氣,關上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