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齊去了,林旋兒正要從陸榮澤身後轉出來,偏他也轉回頭來,兩人一個不防備,竟麵對麵撞在一處,陸榮澤怕她摔倒,忙張開雙臂將她摟住,人來人往酒莊子門口,兩人摟在一處。
林旋兒隻顧著看林齊拖著那跳高齊腿兒的黑狗,心中納悶,他怎麼忽然有了這樣愛好,平日裏見了狗就躲,如今竟然自己弄了一隻來養。
陸榮澤心中隻一震,渾身發麻,呆呆地摟著她。
看著林齊轉過街角去了,林旋兒才回過神來,抬頭看著環抱著自己的陸榮澤,他臊了,忙將手放開,幹咳了一聲,才又忙道:“我怕你摔了。”
林旋兒歎了一口氣,又見他似乎認識林齊,便小聲問道:“這位大人好有趣,這不早不晚的時候,竟然就出來遛狗兒,想必人還沒有吃飯呢!”
陸榮澤笑著搖頭道:“你說方才的那個人嗎?”
她忙點點頭,陸榮澤就指著林齊去的方向笑道:“你別看這大人有趣,他可是金科的探花呢!皇上欽點了他的文章做得好,他家裏又有些淵源,便直接來了工部,現如今便是六品主事,任職在都水清吏司,是個耿直的人,隻可惜跟了王保那廝,他手裏頭那隻狗,就是王保的,他隻一心想為朝廷效力,王保就一心糟蹋起他來,一會兒讓他傳飯送水,一會兒又讓他跑腿兒,這不,還讓他遛狗!他自己不知道,已經成了整個工部的笑話。”
雖然恨不得雲夫人立刻口裏長膿爛出來,但聽到二哥這樣被人糟蹋,林旋兒心一陣陣發痛,畢竟有些不舒服,隻沉沉地歎了一口氣,轉身到酒莊裏頭去了。
兩人買了些好酒,陸榮澤又才命雲岩親自護送,將林旋兒送回裏頭去了。
無巧不成書,他們二人各懷心事去逛酒莊,後頭竟然被一個人瞪著兩隻眼睛兒看到兩個人抱在一處,這人正是慶祥,他原是在這附近辦事的,可巧就看到了,呆愣愣地看了半日才恍然大悟,心中呆呆地想,怪道這大爺既不像三爺那樣有心上人,也不像二爺那樣早早地成家立時,原來是這般光景,竟然和柳先生定了一對兒,以前眼拙,竟然一點兒沒有看出來!
這事情本不過一個湊巧,可壞就壞在這事是被個破落戶兒大嘴巴慶祥看到了,回去了之後,自然不敢在南城麵前提起,但卻在家裏講了個婦孺皆知,人人引為奇事,議論紛紛,一來二去,竟然變本加厲穿得有鼻子有眼兒,唯獨英介不屑理會,隻不過都在外頭辦事,裏頭人尚且都不知道。
這頭林旋兒回來了,老太太的病也並無大礙,老太太得了桂花酒,心下喜歡,就擺了酒撰請客,帶著人在院子裏頭遊玩,身上倒也漸漸打好了。
陸榮澤本身體質便好,吃了那兩日藥便大好了,林旋兒也便不在出去,雲岩倒是又來過幾次,都是替陸榮澤送些精巧禮物給她,他每來一次,白露便要叨叨一次,林旋兒隻充耳不聞,隻辦自己的事去了。
不過幾日,便是老太太壽辰。
大清早起便有陸榮軒領著人將上等鮮果,精美點心滿當當裝了十八盒捧過來請了安,又有惜文領著家中眾人按資排輩,跪在院子裏頭請了安,俱是立在堂下候著,老太太將那盒子裏頭的東西撿著喜歡的吃了兩口,又有幾盒沒有打開的,便對惜文吩咐道:“這兩盒送到山上去給書蘭,都是鮮果,她斷了葷腥也能吃的,這幾盒送到淩雲居去,六老爺就喜歡這些點心吃,剩下的都給安仁送過去,他那人看著太瘦,讓他吃了我吃剩的東西,也借借我的壽兒!”
惜文一一地答應,命人送去了,雨蟬見她要吐痰,還不等一旁豐蟬和雙蟬過來,早用手捧了帕子來接,老太太隻笑,待雙蟬捧了痰盂兒來吐了。
惜文忙上前扶了出來,走出門,眾人都垂手立著,便引了老太太來到壽堂中,正麵便是一副壽聯,上書“瑤觴春介齊眉壽 錦砌暉承繞膝花”一副壽聯,又有畫工精致的《鬆鶴圖》,都是陸榮澤的手筆。
下設一張紫檀木八仙桌供案,桌上擺著香爐、蠟千、壽蠟、以及一個“延年壽星君”神碼兒,供案兩旁垂著黃錢、紙元寶、千張,條案上整齊地碼放著壽桃,惜文將老太太扶過去坐在桌旁,前頭放著兩個紅墊子,見老太太坐下了,外頭站著的人都忙進來拜壽,陸榮軒和惜文在前頭跪下叩了頭,雨蟬也忙跟在惜文後頭跪拜,老太太喜歡,每人賞了一封紅包,後頭陸續有來,老太太隻覺不耐煩,便命眾人都散了,到院中吃酒去,自己也坐著竹椅要出門,便遠遠看到一身姑子打扮的書蘭帶著瑾兒走過來,手中捧著一個木盒子,見了老太太便跪下了,將盒子呈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