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旋兒聽了,心中倒有些詫異,他竟有這樣的心,不過反過來想想,書蘭受辱他並不在身邊,書蘭出家他也不在場,如今書蘭真心皈依去了,自然斷情絕義,心無旁騖,世間一切俗物便不再有絲毫的牽絆,卻哭了這還沒放下的人。
真個是無情不似多情苦。
兩人一路無語,慢慢踏著石板路往前頭去,隻見前頭的“書蘭居”大門緊閉,方才一路坐上來的陸榮軒有些怯懦似的,隻笑著轉頭對林旋兒道:“四弟,你去敲門吧!”
林旋兒怕他當著自己的麵難開口,本想借故走開,誰想他竟要自己去敲門,又看他實在情怯,便過去拉起門栓,輕輕敲了兩下。
隻聽到裏頭一陣細碎的腳步,開門的是瑾兒,見了他們二人,便忙笑道:“進來坐吧!”
兩人進去了,隻見四處收拾得十分清淨,裏頭供著南海觀音的金身,書蘭雖未斷發,卻也是一身姑子打扮,說來也怪,這幾日未見,竟然豐腴了不少,麵若桃花,見了二人,果然不悲不喜,隻對身後的瑾兒道:“那我櫃子裏頭老太太賞的那杯子過來給兩位爺倒茶!”
瑾兒去了,她便輕聲道:“不知道你們來了,倒也沒有什麼好招待的,隻能讓你們幹坐坐罷了。”
陸榮軒見了她這樣平靜安恬,心中倒也舒服了些個,又想到往日種種恩愛纏綿,如今卻形同陌路,不由紅了眼圈兒,沉沉地歎了一口氣,隻才又問道:“這裏吃的,住的可齊全?若短了什麼,想什麼吃,就讓瑾兒下去和我說一聲兒,我讓人送上來!”
書蘭便點頭道謝,又道:“勞二爺操心,吃穿豐足。”
這一句話就讓陸榮軒看來十分多餘,他呐呐地將要說的話咽了下去,半晌才又道:“既是這樣,你開心便好!”
林旋兒坐在一旁聽兩人對話,恍如隔世,自己心中也悲傷起來。
瑾兒燒了水來吃茶,一時無話,都隻悶悶地吃茶。
二人對視,陸榮軒眼中繾綣,書蘭毫無芥蒂,氣氛冷得像冰,便是連林旋兒也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吃完碗中的茶,陸榮軒便站起來對林旋兒道:“四弟咱們走吧!”
林旋兒忙站起來,書蘭也不留他們,隻含笑將他們送到門口,待二人出門之後,複又將門重重地關上了。
陸榮軒在前頭走著,並未回頭,隻聽得後頭一聲關門響,便覺得錐心之痛一瞬間冒出來,隻加快了腳步往前頭走。
林旋兒見他難受,便小心翼翼跟在後頭,走了好長一段,直到書蘭居隱沒在後麵的樹林中,她才小聲道:“二哥,既然她已經真心皈依,你便丟開手罷,橫豎便是你說的,隻要她開心就好!”
陸榮軒搖著頭苦笑道:“罷了,我莊子上有事,煩你跟二嫂子說一聲,讓她給書蘭送幾件厚實的衣裳和新被褥過來,冬天來了,她又住在那山上的,對了,趁著這路還好走,多送些碳和幹貨過去,隻怕下了雪,園子裏頭,莊子上頭,大爺和三爺外頭的事情都忙起來,誰還顧得上她們!可別凍壞了她們!”
林旋兒一一應了。
陸榮軒又道:“她自嫁給我的一日就那樣成日間悲悲戚戚的,如今這一上山,你看竟比在家時好了,我是個俗人,不理解女人家的心事,如今既已這樣,望她平平安安就是了。”
林旋兒心中暗暗納罕,這個收齊了租子就大喜,有了錢就置辦新宅子再收租的男人,竟也有這樣的白結柔腸,想到陸榮澤送的那些奇怪禮物,又想到南辰讓芊芊嫁人的話,一時好笑,說不準陸榮軒竟是這兄弟間最懂得憐香惜玉的人。
陸榮軒出去之後,林旋兒想到答應了他的事,便往他屋裏去。
撲了個空。
書蘭和雪蟬都不再屋裏,隻有一個看門的老婆子,耳又聾眼又花,問了半日也沒有問出個結果來,自己這幾日都忙,將陸榮軒的話交代這個老婆子也假,便徑直往惜文屋裏去,打算取了筆來寫下來。
方走了兩步,便聽到一邊的廂房裏頭隱隱傳來女子的嬌柔之聲,一時有些奇怪,難道惜文在這裏?想到這裏,便輕輕附耳過去,那女子的聲音欲斷未斷,如棉似絮,時高時低,便看到那裏還有一條門縫,便湊上去看了一眼。
頓時一張臉火燒火燎。(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