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洞房(1 / 2)

南辰已經醉得不省人事,林旋兒看他即便此刻也是滿臉痛苦糾結的表情,心中由不得感歎了一回,正看著他,卻見他不住拉著領口,似乎十分不舒服的樣子,想來那衣裳挑花繡朵,雖看著好看,穿著卻未必舒適,又見他已是滿頭大汗,裏頭燒著暖閣,兩個大火盆兒,將屋子裏頭燒得熱乎乎的,他那蟒袍裏頭還穿著襖子,自然熱得不行。

林旋兒過去瞧了瞧,隻見他滿臉通紅,怕他捂得太緊發了熱,便動手去替他收拾。

脫下鞋襪,用力將他的腿抬到床上,解開他腰間的玉帶,又慢慢一顆顆解開他身上的扣子,他睡得沉,林旋兒推不動他,好容易才將他身上的衣裳都脫下來放在一邊,便又聽到他嘔了兩聲,似要吐出來一般。

她便忙著順手往那頭那裏個銅盆放在床下,輕輕拍著他的背,小聲道:“要吐就吐吧!吐出來好受些。”

南辰睜開一雙醉眼,看了一會兒,才又冷笑著推開她的手道:“你又想做什麼?我還有什麼能讓你騙的麼?在你眼裏,我就那麼蠢麼?”

林旋兒隻不搭話,坐在後頭,隨他說。

他卻不吭聲了,隻賭氣似的將頭扭向裏頭,一個人正睡在床中間,又伸手去拖被子來蓋上,給她一個背影。

她歎了一聲,便往外頭去,收拾了炕上的東西,吹滅油燈,和衣躺下,屋子裏頭仍舊有如白晝,那一對兒一人高的龍鳳燭正燒得旺。

兩人誰都沒有睡著,外頭掌了燈又放煙火,轟隆聲聲,歡呼陣陣,熱鬧非常,隻有洞房裏頭冷清安靜得連心跳都聽得到。

不知何時睡著的。

也不知是何時,隻聽得一個女人在窗外嗚嗚地哭著,如怨如慕,如泣如訴,令人斷腸,林旋兒恍惚之間隻覺一陣毛骨悚然,睜開眼睛,隻見裏間南辰套上衣裳便輕輕走出去開門。

“三哥!”是芊芊的聲音。

“你的手怎麼了?”是南辰的聲音。

“他們不讓我進來,我是打後頭小時候咱們玩兒的那個小狗洞子裏爬進來的!”聲音哽咽得連口齒都不清楚。

“快止血。”隻聽到嘶一聲。

“我的手不痛,三哥!我的心好痛!”芊芊哭得死去活來,又極力想壓住聲音,不讓裏頭林旋兒聽到,嗚咽著道:“三哥,我如今才知道什麼叫做咫尺天涯!芊芊在屋子外頭,你在屋子裏頭,咱們就永遠這樣一個在天一個在地了!”

隻聽到南辰輕歎了一聲,才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來!”

隻聽得腳步聲漸行漸遠,林旋兒聽著便是往那前頭廂房裏頭去了,果然聽到一聲輕輕地關門兒聲。

有一把刀子在她的心上不停地劃著口子,讓她痛得說不出話來,這就是她的洞房花燭夜!夜裏她的新郎和他青梅竹馬的小戀人從她門口廊下走過去,直奔廂房裏頭去了。

猛地想起雪薇的那句話,你冷得像冰,那個男人會喜歡你?更是隻覺悲傷不已,翻來覆去,隻靜靜地聽著外頭的動靜,隻是,再無動靜。

又是不知道何時睡著的,再醒來已是天蒙蒙亮,起身坐起來往裏間裏一看,隻見南辰並不在床上,她的心便猛地向下沉了一下,她苦笑著告訴自己,林旋兒,林旋兒,這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還能埋怨誰呢?那看來對自己有情的魏書謠尚且背叛了自己,這對自己毫無感情可言的南辰,自己又怎麼能夠強求他對自己鍾情呢?

正想著,外頭幾個老婆子進來,一進門便往前頭床上去,打下頭拿出一條潔白如新的白綾來瞧了瞧,再一回頭才看到林旋兒連昨夜身上衣裳都未脫坐在炕上,便把連一沉,帶著那白綾出去了。

白露和婉月進來服侍她換衣裳,往老太太屋裏去磕頭。

南辰早在門口候著,也不正眼瞧她。

林旋兒因想起昨夜之事,他一夜未歸,他口口聲聲說自己將他當成傻子,他又何嚐不是將自己當成傻子?便也不看他,隻在他後頭站著。

寧大娘打裏頭掀開簾子出來,見了兩人,便喜笑顏開,忙笑道:“真個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璧人!看得我這老太婆也眼饞呢!快進來!老太太正等你們奉茶呢!”

兩人一前一後進去,一對兒蒲墊早放在炕前頭,豐蟬端著茶盤,上頭早有兩杯紅棗茶,兩人跪下,給老太太敬茶,老太太十分高興,又給了紅包,又拉他們二人說話,兩人因心裏頭有疙瘩,都不大說話,老太太也不以為意,林旋兒隻怕她會提起今兒個早上那幹淨白綾的事兒,便一直提心吊膽的,好在並沒有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