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陸榮澤過來了,惠姨娘看了林銘的家書,心中多少有些不高興,但又想到雲夫人的兩個兒子如今隻能在這鄉下種田,自己的兒子將來還有機會做官,自己也算是熬出頭了,便又轉怒為喜,忙著便敲門進去找到林英之,大聲道:“老爺!您來看,我們銘兒學好了,如今跟著戚家軍去抗倭了!將來指定能光宗耀祖!”
林英之自然也喜歡,他原本就想讓這個不成器的兒子有個約束,在家中畢竟說得了他的皮麵兒說不了他的心,這頭剛剛說完,那頭他又跟著那些狐朋狗友去了,每日吃酒鬧事,這會子好了,什麼都跟眾人一樣,成不成器倒是其次,關鍵他也沒有機會學壞,便忙著起身過來向陸榮澤道謝。
陸榮澤忙還禮,又看了看林旋兒出去了,才拉住他小聲道:“林老爺,我有句話要同您講!”
林英之便點頭道:“請講。”
陸榮澤隻命白露將所有人遣散,自己站在門口看著,才小聲對林英之道:“想必我們三弟的身份,旋兒已經告訴您了,隻是有一件事我還需跟您說清楚的。”
他麵露難色,才又道:“隻怕您隻能待在這裏一輩子了!當然,如果您不喜歡這裏,也可以換個地方,但林英之已經死了,便是將來三弟做了皇上,也不能讓林英之複活!”
林英之聽了,歎了一聲,才道:“我本就做了羞愧的事情,這是自然要受到的懲罰,轉告三爺千萬不要記掛在心上,能夠留著一條殘命,已經感激天恩了!隻希望將來能夠好好對待旋兒!”
陸榮澤聽他知情達理,心中也十分高興,便點頭笑道:“這個不必擔心,他們二人感情甚篤,三爺又是個重情義之人,定然會好生對待旋兒的!”
相談甚歡。
林英之雖再也無望官複原職,卻也不失望,隻又小聲囑咐陸榮澤,千萬不要讓外頭的雲夫人和惠姨娘知道南辰真正的身份。
陸榮澤看他氣度不凡,且真心護著林旋兒,心中倒也安慰,隻是家有悍婦,實在讓人不悅,也不免為他將來的生活唏噓。
兩人聊了一頓飯的功夫,林旋兒打外頭回來,帶著些個日常用品,身後還跟著個文文靜靜的年輕人。
雲夫人見了,隻從鼻子裏頭哼了一聲,才道:“咱們這麼多人!你隻找一個下人!還是個沒有力氣的,真沒眼力!跟你那死鬼老娘一樣!”
林旋兒回頭冷笑道:“我隻有一個柳姨娘,我的老娘從來都是你!”
一句話塞得雲夫人說不出話來,那個年輕人便笑道:“這位太太,我可不是你們的下人!我是浙江府泰福祥藥行的掌櫃!我們奶奶吩咐我,從今兒個開始,給老爺送日常所需進來,每月一次。”
雲夫人還未說話,後頭惠姨娘便上前道:“你來得正好,我看著這兩天天氣涼了,下次來就給我捎帶一件皮襖子來吧!”
那人便冷笑道:“您要什麼都可以,隻是別跟我說!我隻認老爺,他說了什麼我便送什麼來,倘或我來的時候老爺不在家,我還是要將東西都帶走的!”
惠姨娘愣了一下,林旋兒聽得心裏舒坦,這泰福祥畢竟是自己的生意,不過這麼短短的時間,寧德已經在全國開了分店,倒也好,今天她去了,還沒拿出南辰的印章便正遇到寧德出來,找了個伶俐的小子跟著前來,林旋兒隻不必說話,早有這小子將雲夫人和惠姨娘都說妥當了!
惠姨娘便趕著進去找林英之去了。
雲夫人咬牙冷笑道:“這個丫頭,也不知道是像誰!這麼刁鑽!”
林旋兒聽到她的話,卻假裝沒有聽到,如此行事,還怕這兩個女人不停父親的話麼?
剛一進門,便看到惠姨娘纏著林英之要穿皮襖子,陸榮澤在一邊滿臉尷尬,見她進來了,便忙笑道:“我光顧著跟林老爺聊天兒了,你出去了我也不知道!”
林旋兒便將身後的小子介紹給林英之,那小子遞過一個單子,輕笑道:“老爺瞧瞧,這是我這個月送過來的,可還有什麼需要的,我下個月一同辦了送進來!”
林英之忙將帖子放下,看著林旋兒道:“旋兒!這已經能夠自給自足,不能再這樣了!你再這樣貼補,三爺家裏人會怎麼看你?”
林旋兒忙笑道:“便是他說要好生安置你們的,再說這泰福祥的聲音算起來也有我一份力,不過隻是些尋常物件,沒有什麼!”
一旁的陸榮澤也笑道:“林老爺不必多慮,我們老太太和三弟都不是小家子氣的人!這也是旋兒的一番心意。”
惠姨娘生怕林英之真拒絕了林旋兒,便也忙笑著附和道:“這位爺說得對!這都是旋兒的一番心意!你若不要,孩子該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