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感情,但好在遇上的也不都是壞人,歐陽夫婦確實有事要求她,卻也不是別的,隻為他們的妹妹歐陽夫人。
歐陽見她忙過來攙扶,便拉住她的手道:“旋兒,我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相信絮兒是個什麼樣的人你也應該知道的!我求求你看在她曾經救過你一次的份兒上,看在她真心對你的份兒上,你救她一命!”
歐陽大嫂隻跪在地上,不願意起來,便是也一直跪在旁邊,等到丈夫將話講完。
這下子是林旋兒徹底愣住了。
歐陽見她一臉懵懂,便小聲道:“如今聽到皇上病重,隻怕也挨不了多少日子了!這接下來,隻怕嚴家父子。”說到這裏,他將話打住,才又歎了一口氣道:“嚴家父子死有餘辜,可是絮兒是從不曾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請你救救她!我們想不出還有誰能夠救她!隻求旋兒你在夫婿麵前美言幾句,留她一條命吧!”
林旋兒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按理,她應該幫忙的,無論是歐陽家人還是歐陽夫人,都對她極好,曾經在她艱難的時候伸出援手,並且待她親如一家。
可是,如今南辰地位尚未鞏固,她怎麼就能夠答應這些個以後的事情?
嚴世藩此人,惡貫滿盈,貪贓枉法,不除不足以平民怨,這古往今來,不誅九族就已經是天大的恩典了,身邊的人難保周全。
她這時候才發現,還未真正和他一起生活在宮裏,自己已經成了他的包袱和累贅。
麵對歐陽夫婦真誠的眼神,那句拒絕的話,她是怎麼也說不出口來,於是便隻點頭道:“兩位請起,我一定會盡力而為!”
兩人也不執著,見她這樣答應著,似乎已經心滿意足,忙起身拭淚。
林旋兒扶他們坐下,便小聲問道:“你們如何知道他的身份?”記憶中南辰在浙江府逗留的時間不長,雖然都會跟著她,但卻也不招搖,而且那是她離開了歐陽府之後的事情,她倒也有些奇怪,為何歐陽會知道,而且是這麼隱秘的事情。
有一點讓她很擔心,南辰的事情他們到底知道多少?他們是嚴世藩的姻親,他們知道了?是不是代表嚴世藩也知道了?若真是他知道了,又在其中搗鬼,會不會壞了大事?
歐陽見她麵帶憂慮,便輕笑道:“其實是我們對你忽然說要走不放心,跟著你看了兩天,沒有別的意思,先看你找到了爹和表哥,心裏也為你高興,後來又見到你和裕王一處,更放心了,裕王雖然是個皇家子弟,但卻從小兒生活在宮外,格外親民,能夠深深地體味到真正的民間疾苦,將來一定是個好皇帝!”
不像場麵話,林旋兒心裏暗暗地舒了口氣,幸虧他們隻知道南辰是裕王。
歐陽又道:“我曾經在一次機緣巧合之下見過裕王,所以認得,如今想到嚴家前景堪虞,正求助無門,打算請您父親出馬,幫我們進京找你,誰想剛遇到你過來,所以就一直等著,希望能夠見你一麵。”
林旋兒心中疑慮才消,隻輕聲笑道:“這事我原是不應該說話的,但歐陽夫人這裏我一定會保她周全,隻是希望兩位不要再對任何人提起見過我之事,若是成了,我立刻請人將歐陽夫人送回此處才!”
兩人聽了,又是一陣謝。
又說了幾句道別的話,方才告辭。
陸榮澤見那兩個人對她又跪又謝,又見她麵帶難色,便笑問:“有何事相求?”
林旋兒看看他,長歎了一聲,才道:“情理之中,卻又讓我有些為難。”
陸榮澤聽了,隻笑道:“你如此看重感情,將來吃虧的必定是我!”
這她何嚐不知道,隻是,救命之恩難道也能一筆勾銷?恩將仇報的事情,她實在做不出,更何況,他們也不曾為嚴世藩求情,也算深明大義,自己如何能夠置之不理?
如果這事情讓她唯一感到猶豫的是,自己真的變成了南辰一種負擔。
他若為王,自己的父親絕對活不了,軍敗脫逃,欺君罔上,若是此事真傳揚開了,難服天下悠悠眾口,可是為了她,他還是辦了,攔了奏折不說,還將全副身家都交給她來安置他們。
還有,如何處置嚴世藩父子,想必他早有主意,如今自己又答應必定要救出歐陽夫人,不是也讓他為難麼?
她一直悶悶不樂,陸榮澤看她這樣,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這一走,就是十多天。
來回近一個月。
回到京城的那一天,四處沙塵飛舞,陸榮澤擔心南辰的事情,便先回府去了,隻命雲岩將林旋兒送回園子裏頭去。
馬車艱難行進,路上空無一人。
隻聽見遠遠的馬蹄聲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