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過盡眉黛消(1 / 2)

雪毫無預兆的落了下來,兆夕撐上一把油紙傘,卻被青瀾一手揮了開,滿是白色的雪落在她的身上,然後化去,演變成一種透徹心扉的寒冷。

走了半刻,便看見一處清雅鋪雪的白玉階,青瀾眯起了眼睛,眼神一眼望去,卻是落雪的天,白茫茫的一片,青瀾提起了裙擺一步一步的走了上去,兆夕留在外麵。從這幽露台建起之日,聖上便下旨這一處不可宮婢宦官進入,否則立即處死。

青瀾走上去的時候,隻覺得眼睛好像突然變了顏色,視線所及都是鮮豔的紅色,紅色上有粒粒白雪堆積,像是小時候吃的糕點一樣,紅豆糕上是糯米糕。

那連綿十裏的錦紅是她這一生不願見到的場景,這不是為她而種的梅樹,每每聽到聖上又去了那裏,她的一顆心就像是被投進了冰湖,沉入了底,她發誓如果可以,她一生都不會在來這裏,可是就在今日,她來了,穿著高貴雍容的吉服來了,心裏有無端的嘲諷在散開,蔓延在身體裏,奪走了力氣。

她向前走了一步,發出了聲響,前方身著黑色袍子男人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孤沒說過,這裏不允許人進入麼?”

聲音低沉而有力,帶著壓抑的怒氣。

“臣妾參見陛下。”

怒氣好像一下散了去,空氣中有著薄涼的味道,青瀾一顫,似乎感到了一雙銳利的眼睛正緊緊的盯著她,那種眼神,她那麼熟悉,一如多年前那般,看了讓她心涼。

“起來罷,你整日在甘泉殿待著,怎麼現在有時間來這裏?”

“臣妾——”

“你還是自稱青瀾吧。”

“青瀾聽禦書房外的小太監說陛下在這裏,青瀾這就來了。”

青瀾抬頭,看到的是一雙如獵鷹一般銳利的眼睛,男人穿著繡著二龍繞峰的錦繡圖案的黑色袍子,麵如冠玉,容貌瑰傑,嘴唇緊抿,那副樣子青瀾看了很多年,卻如同初次見麵那般的移不開眼。常年征戰握兵器的右手起了厚厚的繭子,正一下一下的摩擦著掉落在手裏的雪,隻聽的他道:“風大,無事你就先回吧。”

“陛下,既然知風大,何不跟青瀾一同歸去呢?”

男人皺起了眉問道:“不知這梅能不能一直開著。”

“不能,陛下,梅乃是冬季之花,隻在寒冷中綻放,來年迎春,這花也自當凋了。”

燕離的眉頭皺得更深了,聲音徒然的冷了下來:“本以為你在甘泉殿足不出戶,可以把你這心思給去掉,誰知卻是愈烈了。青瀾,孤一直不曾理會你做的任何事,不代表孤就是在容著你,忍著你。”

前方有更猛烈的風吹過來,擊打在青瀾的身上,裙尾飄飛,她的嘴唇有著不異常人的殷紅,有什麼東西從喉間湧起,卻被生生咽了下去。

“可是陛下,花自凋,來年還可複,可是人,複不了,沒法複。”

“青貴妃你這是來提醒孤什麼麼?”聲音徒然變大,青瀾突然覺得有些悲哀了,如此寒冷的天,風擊打在她的身上,可是她的丈夫站在她的對麵,卻好似隔了千萬裏,在沒有人能為她遮風擋雨。

“娘娘——”身後響起了宮婢的聲音,青瀾轉過頭去看著兆夕,她穿著白色的內侍女官服,黑色的發髻上有著厚厚的白雪,臉色紅彤彤,一雙眼睛滿是驚恐,聽的撲通一聲,兆夕就跪下了,一直磕頭,喊著饒命。

青瀾也有些不忍了,問道:“不知道規矩了?來這裏幹嘛?”

“奴婢聽見了陛下的怒吼聲,以為是娘娘出事了,什麼沒想就衝了上來了,哪知道——”

燕離的臉色已經完完全全變了,走上前去就一腳踢上了兆夕的小腹,哇的一口,跌落在五尺外的人生生的吐了一口血,臉色頓時蒼白,燕離冷冷的看了一眼,沉聲道:“好一對主子仆人,好,真好,難道都忘記了孤說過的話,閑雜人等不允許進入幽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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