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出三個月,南衍急詔,大皖大軍南侵,郊尹涵即刻返朝待命。
大皖位於北堯正東,與南衍交惡多年,大舉南侵,卻是頭一遭。
送走郊尹涵,修魚壽即修書一封命人送至天堯,命天堯禁軍調兵二十萬駐守濮安。
夏侯軒一看之下,氣不打一處來,連夜啟程趕赴騫人。
一見修魚壽,便直直跪地,旁人如何勸說都執意不起。
修魚壽來回走了一個圈,無奈道,“延王有話便說,我還沒登基,犯不著行這麼大的禮。”
“好,”夏侯軒說著站起身,“那我問你,你打算什麼時候登基?”
“之前不是已經說過......”
沒等他說完,夏侯軒便打斷道,“半年多時間,精騎隊已經重建完畢,為什麼不馬上歸建?你別說你想等到精騎隊恢複到首次出征前的戰力,那是多少年累積的。國不可一日無君,你等得,北堯等不得!”夏侯軒說著扔出一本賬目,“你自己看看,北堯現在是什麼樣子!你還要調兵,莫說二十萬,就是兩萬,國庫都供不起他們的糧餉!”
修魚壽倒退一步,轉過身半響無言。
“你到底在怕什麼?”
“負。”
“怯即負。”
“今負命,來日負天下。”
“不戰而降,枉為將。不治而負,枉為君。”
“為君者,貴在自知。力有不逮,心有所慮,因知其重。”
“君為孤,意不負,則有萬人扛。”
看著夏侯軒,修魚壽說不出反駁的話。
忽見花瑤一步跨入,急道,“師父,有涵姐姐的消息麼?”
一眼掃到夏侯軒,花瑤吐吐舌頭,忙退出門外。
修魚壽回過神,對夏侯軒道,“南衍國為我北堯盟國,多年交好,來往甚密。論個人交情,南衍大將郊尹涵,在我精騎隊幫忙三個月,這個人情怎麼都得還了。”
看著花瑤一身戎裝,夏侯軒皺了眉,“這位是?”
“花弈的妹妹,花瑤。連晉想效仿南衍鐵雁隊,啟用女將。”
“女將?”夏侯軒無語道,“你能不能先把心思放在國事上?精騎隊重建歸製,新主登基刻不容緩!”
“精騎隊幾經浩劫,戰力大不如前,鐵騎營的訓練才剛剛開始。”修魚壽說著歎口氣,“眼下當務之急,是南衍與大皖戰事,南衍能勝皆大歡喜,若是敗了,勢必累及北堯。我想先去濮安郡看看,當地隻有五萬駐軍,偏安東南一隅,幾乎都沒有上過戰場,實在放心不下。”
“自打得知長子司徒雲戰死沙場,晉王便一病不起,濮安政務都交給了長女司徒薈。”夏侯軒搖搖頭,“也罷,你去看看也好。我先寫個折子,讓他們注意你安全。”
“別,我帶幾個鐵騎營的領帶就行了。寧王父下月大壽,正好借這個由頭,從濮安走一趟。他們若事先得知,我也不用去了。我答應你,這事兒過了就回天堯。”
夏侯軒麵色終於有所緩和,“行,那你自己多加小心。”
“天堯還勞煩延王多加費心,無路如何要想辦法,先湊集十萬禁軍的軍備,以防萬一。”
“好吧,我盡量。見著了晉王,替我問聲好。”
送走夏侯軒,修魚壽帶著申章錦及十名鐵騎營領帶,連夜啟程趕赴濮安郡。
第七日清晨,十二人現身濮安郡與南衍國交界邊城,桐城。
城內一片祥和之態,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時不時見著守城士兵,成群走過,鬆散閑亂的軍容,讓大家皺了眉。
行至城樓角下,抬眼望去,竟不見城樓上的守軍巡防,隻有城門處的衛兵做樣子般的值崗。
申章錦一見之下,便要上前質問。
修魚壽抬手一攔,“問他們沒用,去玫都。”
玫都,濮安郡王府所在地。比起桐城,更顯喧囂不盡的繁華。
申章錦忍不住道,“難怪修魚非說我們那兒的人像叫花子,騫人跟濮安真沒法比。”
“趕那麼久的路,你不覺得口幹?”
“我嗓子早冒煙了。”
“那你還這麼多話。”
申章錦吐下舌頭,“這立秋的天,騫人早轉涼了,濮安還熱得像蒸籠。我們這身鐵皮裹身上,一路走來,感覺像掉了層皮。”
修魚壽回過頭,“都把護頰掀起來,透透氣。”
護頰一掀,都是汗如雨下,嘴唇幹裂,修魚壽也好不到哪裏去,“天不早了,先找地方落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