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魚壽一到凰熠宮,便見禦醫一臉喜慶彎了笑眉,“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修魚壽犯了糊塗,幾步走到床榻前,看著歸薌人一臉嬌笑含羞的樣子,“你這是......”
歸薌人低了頭噎怪道,“你還知道來看我......”
修魚壽呆愣道,“不生氣了?”
歸薌人嘟著嘴,話裏卻帶了笑,“禦醫說了,生氣對孩子不好......”
“哦......”修魚壽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忽的反應過來,“孩子?什麼孩子?”
“傻,你要當爹了!”
見了他的反應,歸薌人忍不住笑出了聲,待迎上那雙再熟悉不過的眼睛,真正傻了的人卻是她。
悲傷,恐慌,無措甚至絕望......傷不沾血的痛楚,在那眸中一覽無餘。眼見修魚壽幾步踉蹌倒退,木訥轉身奪門而去。
凰熠宮,滿是歡喜的溫馨,在他轉身離去的瞬間,被灌門而入的寒風澆滅。
老禦醫不禁奇道,“陛下莫非是太過歡喜......”
“不,是這孩子來的不是時候。”歸薌人清冷的聲音帶了悔意,“都散了吧,我累了。”
待宮人各自散去,司徒婧忍不住近前輕喚,“姐姐......”
“我們都忘了一個人......”歸薌人笑語帶淚,“忘了他心傷未愈,這孩子又把那傷口給撕開了。你隻要注意他剛才的眼神,就會發現,那裏全是承昭的影子,一個因他失子,又棄他而去的影子......”
“陛下是怕你會和承昭皇後一樣......”
“但願......”歸薌人輕笑間閉上眼,沉沉睡去。
一夜未眠,次日再見,修魚壽已是疲態盡顯。一個早朝,至始至終,群臣均不見堯王抬眼,單是機械的聽議下旨。眾臣下朝時的議論紛紛,矛頭直指薌寧。
歸薌人滿腹委屈,想找修魚壽傾心而談。卻見上官耘近身而上,在修魚壽身邊幾句耳語,修魚壽便全身一頓,疾步離去。司徒婧領著司徒燕給她行禮,她隻淡淡應了聲,相約殿後馬場見。二人未及勸阻,歸薌人已然離去。
司徒燕滿腹憋屈,忍不住道,“早知道,就不該招惹他。結果被他弄到天堯城,這哪裏是人待的地方!才來幾日,就有人要打我們主意。如今大姐被抓,司徒遭疑,真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
“還不是你幹得好事!”司徒婧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私下查那碎甲來曆,事先也不知會一聲,當庭對質自作聰明!虧得那是堯王,隨便換個主當場就把你辦了!”
司徒燕眼淚在眼眶裏打著轉,嘴裏直嘟囔,“昨天子桑傅都把我罵慘了,二姐還來......”
見她委屈的樣子,司徒婧不忍歎口氣,“罷了,我也是一時心急。十八地牢嚴禁探望,大姐不明真相。我真擔心她為了保全我們,把一切和盤托出,自個攬下全部罪責。本想拖邑王求個人情,可如今她也是泥菩薩過江,無暇顧他。”
司徒燕抹下眼角,“我就不明白了,明明是祁王所為,大姐為何苦苦隱瞞,不惜替人受過?”
司徒婧忽而笑了,“如果你是大姐,上官仰是冀王,你會怎麼做?”
十八地牢聞顏淚,牢欄影黯淒風寒。
司徒薈無力地扣著牢門,喉嚨已近嘶啞,哭喊無聲。
對麵的上官仰,遲遲沒有回應,悄無聲息。
直至勞役官趕來,方知祁王已昏迷多時,高燒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