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歸薌人同諸王趕到煦水郡時,堯王已回到天堯。郢城戰況不明,朝中戰和不一。為防諸王軍前生亂連累太衛府,更為一探敵軍虛實及兩國出兵意圖,堯王當下領兩百天蟒衛秘密出兵廣羽,逼近白麋山。他們趕到時,煦水太衛府已全數陣亡,白麋山腳下埋伏的近八十萬大軍蓄勢待發。
此時,歸薌人及三位郡王還在郢城。萬不得已,北宮洵奉命領廣羽太衛府及當地駐軍四萬,繞道敵軍後方交替襲擾,堯王則親率兩百天蟒衛偷襲側翼。
兩軍交鋒不久,便見敵軍一員大將殺出,喝令停戰。北宮洵大惑,帶兵向堯王靠攏,兩軍呈列陣對峙之勢。
隻聽得對方揚聲笑道,“兩軍交戰,北堯卻出了幾個娘們領兵,你們那小皇帝是吃軟飯的麼?自己的女人都上來了,他還擱後麵裝孫子,幹脆把北堯送給我們得了!哈哈!”
“混賬!”北宮洵當下震怒,長戟一橫驅馬殺至敵前。
僅幾個回合,對方便招架不住漸落下風,狼狽退回陣中。
“還有誰敢挑本將長戟,有膽就站出來!”北宮洵持戟立於馬背,傲視敵國三軍。
終見對方統將出陣,慵懶的語氣不免欽佩,“敢問來將尊姓大名?可是北堯皇帝的親兵天蟒衛?”
北宮洵一聲冷哼,“北堯天蟒衛司衛總長北宮洵,要打便打何必廢話!”
“你就是北宮洵?”對方輕笑間不禁嗤之以鼻,“小子,我有八十萬大軍,就憑你們這點人?誰不知道北堯精騎隊出來的都能打,你以為我們會傻到跟你一對一麼?”
“那你想怎麼樣?”
他隨手一筒卷軸砸向北宮洵,挑眉道,“答應上麵的條件,否則我大軍即刻屠城!就連煦水太衛府的屍首也不會放過,你們連他們的骨灰都見不到。”
修魚壽驅馬上前拿過卷軸,緊攥軸柄的手微微發抖,半響沉默。
對方統將緊盯修魚壽,揣摩著他的身份。單憑北宮洵對他的敬畏之感,料定此人軍中地位更在這個司衛總長之上,卻一時吃不準,除了北堯王還有誰能淩駕於天蟒衛之上。
他正懷疑修魚壽身份時,卻見其人已緩緩下馬,不顧周圍諸將勸阻,自行卸甲。
一襲黑色蟒袍加身,獨自近前,清冷孤傲的神色不卑不亢,身後幾萬將士隨之下馬跪地。
他驚愕間恍然大悟,此人便是北堯國君,堯王修魚壽。
“請你們退兵。”
空曠的眼神,清冷的聲音,敵兵統將摸不準他心思,“你......說什麼?”
冷風輕揚,修魚壽身子一低雙膝著地,伏地叩首,“屬地北堯國君修魚壽,請候犀王撤兵。”
北堯諸將的心跟著沉到穀底,不盡悲滄。
死靜如黑夜降臨般蔓延,幾十萬人的白麋山腳下,竟如無人之境般空寂。
“你怎知吾乃候犀王?”
雙手奉上蓋了王印的條約卷軸,修魚壽輕聲笑道,“撤兵吧,陛下。”
沒有抵觸的質疑,沒有屈辱的憤怒,仿佛是理所當然的承受,風起水皺般自然。
麵對這樣的王,候犀王反而受挫般什麼奚落的話也說不出來,悻悻然退兵。
“他們不能為了一麵旗,一個精騎隊的名號,將死城破。孤要讓煦水的百姓知道,是誰豁出命保住了邊城,是誰用精騎隊的軍威嚇退了數倍於己的敵人。”
“精騎隊的兵就算是死,也不能為了一己私欲。他們流的每一滴血,都必須是為護北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