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的嬰孩兒蜷縮在冰冷的水晶棺裏,暗無天日的悲傷,永無止盡的蔓延。
“吾乃魔,魔亦有心。君畏魔,卻無謂負心。”
“存在即利用,吾輩終究不過一介工具。”
“若汝非親,吾唯有馭之而後棄。”
“吾寧負天下,教汝備嚐離心之痛。”
如此的冷煞決絕,修魚壽從未見過,愕然醒轉看向身旁,熟睡中的魔嬰眼角浸淚。
“稚兒......”他一聲輕喚,魔嬰沒有絲毫反應。
他勉力伸出手,拭去魔嬰眼角的淚水,“孤真想知道,你和奉先王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車外隱約傳來喧鬧聲,他屏氣細聽,愕然發現馬車已駛入騫人郡。
為什麼這一路上,綁架皇帝的馬車能暢行無阻?
為什麼他的失蹤,騫人沒有絲毫反應?
難道一切就如明兮兒所說,堯王已是民心盡失?
他驚出一身冷汗,想動,卻渾身無力。
車外忽然傳來明兮兒的聲音,“別喂了,這藥傷身。用多了,好端端的人也會廢了。已經用了這些天,想恢複也得個把月。”
修魚壽終於意識到,他已經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充其量隻是一個任人擺布的廢人。
車簾掀起,北宮洵坐進來道,“換身衣服,去外麵轉轉吧。”
修魚壽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眼睛便被黑布蒙上,任由北宮洵替他換了便裝抱出馬車。就聽什麼人詫異道,“喲,這位爺病得不輕啊,要不小的替他找個大夫瞧瞧?”
“爺這樣不是一天兩天了,不勞你們費心。”明兮兒的聲音笑中含威,“爺胃口不好,上點清淡的小菜就好。”
“這年紀輕輕的,可惜了。”
隨著那人一聲惋惜,修魚壽感到自己被放在一張裝了輪子的座椅裏,上麵似乎提前鋪了坐墊。他心中不免譏諷,他們準備的可真周全。
外麵靜的不同尋常,間或的喧鬧,也比不得他當年管轄騫人時的光景。
是城郊麼?他暗暗的想。
“真沒想到,謙都會落敗至此。”
北宮洵的一句歎息,讓修魚壽愕然出聲,“謙都......”
他萬沒有想到,這會是他曾住了兩年的地方,郡王直轄都,謙都。
“是啊......”有人附和道,“本以為承王繼位,騫人會有好日子過了。哎,真是一年不如一年!”
明兮兒輕咳兩聲,走向修魚壽悄聲道,“前麵不遠處就是郡王府,你以前住過的地方,想去看看麼?”
修魚壽輕輕的搖搖頭,搭在扶手上的手垂了下來,無力道,“......想......四處走走......”
“你好些天沒怎麼吃過東西了,先吃點吧。”明兮兒說著,夾了菜遞到他嘴邊。
撲鼻而來的飯香,修魚壽卻沒有半點胃口,他微微別了頭。
明兮兒歎口氣,“難受歸難受,別餓壞了自個兒身子。放心吧,這裏邊沒放藥。”
修魚壽笑笑,“也許,孤應該謝謝你的藥......”
十月天,騫人近寒冬。
北宮洵推著修魚壽,繞著謙都的大街小巷走走停停。修魚壽時急時緩的呼吸讓北宮洵知道,這位皇帝聽到了他在皇宮大院聽不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