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成碩看看堯王,又看看烏洛蘭秦玉小跑著離開的樣子,好笑道,“這祁王腦子裏想什麼呢?”
“孤倒是想知道,那位現在在想什麼。”
容成碩一怔,順著堯王目光看去。弓書殿回廊邊的男人,目光緊跟著烏洛蘭秦玉,一臉的難以置信。
“他都看到了?”容成碩笑笑,“末將晚些時候跟他解釋清楚,相信他也不會多想了。”
“不用。”
看著堯王勾起的一抹邪笑,徑直向弓書殿走去,容成碩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隻得跟著進殿。
弓書殿案幾後掛著的布簾被堯王拉開的一瞬,所有武將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地圖上的黎關處。
取消天蟒衛建製時,堯王曾提過要恢複奉先王時期的軍演製,五年一次大練兵,以保持軍隊的戰鬥力。隻因軍演需要大量軍餉支撐,所以一拖再拖。
可現在雪災剛過不到一年,國庫還要支撐南疆的浩大工程,哪裏還有富餘的糧餉用於軍演?薄奚辰雖是武將,可對財政並非一無所知。皇後趙月嫵是沒說過什麼,可她的副司長素和嶽已私下裏多次找到他,抱怨堯王花錢太厲害,意在讓他勸堯王,精兵簡政,節省開支。
“陛下……”
薄奚辰尚未開口,就聽堯王道,“此次軍演後,該去哪兒的去哪兒。北堯養不起混日子的,更養不起把軍營當日子混的!還有三個月時間,多摩銘、蘇農信,你們各自篩選十萬精兵,同明仲的水衛衙一起,拿下黎關。”
“啊?”
蘇農信頭一次進弓書殿,一時沒忍住,嘴巴長成了一個大大的圓。
眼見四周投來的目光,他尷尬地低了頭,小聲道,“黎關駐防的可是二十萬禁軍,地方軍就算雙倍兵力,也未必……”
他說著,抬頭看了看薄奚辰和韓文樅,就見兩人像聽了天大的笑話般,仰頭大笑。
薄奚辰拍了拍他肩膀,笑道,“幸虧北宮修不在這兒,否則他非得把你皮給扒了!”
蘇農信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長禁軍誌氣滅了地方軍威風。
可他出身禁軍,太了解這支軍隊的戰鬥力,更別說在黎關駐防的。那二十萬軍隊,都是久經沙場且從未鬆懈過練兵的精兵悍將。烏洛蘭明仲的水衛衙剛成建製,水師的戰鬥力誰都不清楚。他又剛剛接手都尉佐將一職,知道地方軍的爛事一堆,對他們實在不敢托大。
修魚壽走到蘇農信麵前,“都說將軍帶兵有一手,就別去軍營了,去校武院。”
“校武院?!”
“讓那群嫩頭青,真刀真槍地練練。”
如果不是堯王提起,他們幾乎都忘了這個隸屬官學的娃娃軍營。承堯四年十二月初建,至今已有十二年,培養出的將士都直接送進了禁軍,但因年齡過小,且無戰場經驗,多無建樹。
修魚壽笑笑,“將軍不就是從校武院出來的麼?”
韓文樅心裏一驚,“怎麼從沒聽你說過?”
蘇農信匆忙跪地,“末將該死!末將隻是想憑真本事進皇家禁軍,並非刻意隱瞞。”
校武院考核通過的學生,可免考直接加入禁軍。但校武院的考核以理論為主,禁軍的考核從實戰出發,難度上存在差距。所以校武院直接送進禁軍的士兵,都被人看成油罐子,容易碎不說,淌出來的油還會害人滑倒。禁軍裏沒有新兵願意跟著他們,真要到了戰場,也沒老將願意帶上他們。
蘇農信通過校武院考核的那年,正趕上禁軍募兵,他便隱瞞了校武院,又過了一次禁軍的考核。時間一久,也沒人問起過,他便把這事兒忘了。
“起來!”修魚壽一把拽起他,道,“孤看中的就是你這倔勁兒!你還真以為韓文樅這麼大麵子,一句話就讓你當了都尉佐將?”
“陛下英明。”
韓文樅接過話時,看了蘇農信一眼。
不出意外的話,堯王查蘇農信的底細是因為他丟失軍牌的事。堯王對容成汐有所芥蒂,蘇農信跟她走太近難免不引人注意。而容成汐讓蘇農信辦的事兒,也是要掉腦袋的。蘇農信要真打什麼歪主意,刻意隱瞞經曆,韓文樅這個舉薦人也難辭其咎。好在他隱瞞的這段經曆,恰好打消了堯王的疑慮,也讓韓文樅鬆了口氣。
這以後,韓文樅便對下屬多了個心思,開始逐個核實禁軍官兵的參軍資料,以防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