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二口做的事本是行正道,講大義,除暴安良,也並不是殺人如麻的魔頭,非置對方於死地才肯罷休,隻是想讓這種自以為是的糜枸本見識見識什麼是貶低對手應該付出的代價,予以教訓一番就一筆勾銷,更何況自己還是一個天下第一大幫的傳功長老,不會對一個手無寸鐵,虛張聲勢的糜枸本下重手,起殺意的,讓他從心裏麵痛改前非,否則與那些歪門邪道,胡虜番邦,流氓強盜有什麼兩樣。
糜枸本嘴上說是忌憚丐幫的人多勢眾,可心裏麵一萬個不願意,在杭州城橫行數十載,沒人敢對自己這樣侮辱,自己也算杭州數一數二的人物,竟被一個叫花子像責打小孩一樣,每受呂二口一棒,心裏麵就像是被他用刀狠狠在心上割上一刀,這種淩辱實非說忘就能忘的,隻要讚忍一時,瞞過他這一關,到時候卷土重來,必定給他數倍償還。
李吟風一切都看在眼裏,心裏麵也是矛盾滋生,一來是看到呂二口教訓痛打這個沽惡不浚、出言不遜、仗勢欺人的糜枸本泛起一種痛快、舒暢的大快人心;卻又是可憐糜枸本被呂二口逼得連連後退,無處可逃,想上去阻攔,不必要弄得冤冤相報,更增之間的矛盾,隻需給他一點顏色,隨便教訓一下就好了,俗話還說:得饒人處且饒人,恐怕以後有了今日的警醒也不敢在為惡了,隻是呂二口出手,深知他的脾氣素來古怪,不是糜枸本親口求饒,決計不會善罷甘休的,誰要是從中阻攔或是勸慰,說不定連自己也會受其牽連禍累,把自己當作是糜枸本的幫手一起教訓的,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不想惹來自己大哥的誤會,也不願見到糜枸本一臉是隆起的包,一張白胖的臉上皆是青紫塊,看上去好笑又心酸,自己本就是柔弱憐憫的性格,最不願見到誰被欺負,如今他們二人角色互換,不由激起心裏的仁慈,反而遲疑下來。
糜枸本平生第一次受此奇恥大辱,怨恨惱怒卻又不敢發作,以前都是自己欺負別人,沒想到竟讓一個叫花子打的毫無還手之力,一臉腫痛難當,不用猜想都知道現在顏麵盡失,在下人麵前毫無半點尊貴氣勢,可是再不早點投降認輸,恐怕還會被打得鼻青臉腫,無法見人,一下想通了,哀聲告饒道:“祖宗爺爺,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在下吧,我從今往後再也不敢了,我有眼不識泰山,居然冒犯丐幫的爺爺們,真是該死。”
呂二口見他終究忍不住要求饒認錯,手裏收住打狗棒法的一式“天下無狗”,心裏也軟弱下來,把手舉過頭頂,遲遲不再朝糜枸本身上招呼,臉上這才露出平時笑裏藏刀的複雜表情,嘻嘻笑道:“姑且放過你,念你還有從善之心,我就不再為難你們,帶著你的手下快快消失在我眼前。”說畢,心裏還有些許怒意,將手收回,氣憤地甩了甩衣袖,轉過身去,不予理睬。
糜枸本等人如遇大赦般慶幸,沒想到呂二口不再逮住自己不放,連忙從地上爬起,有點受傷稍重,被身邊輕微的攙扶起來,都撒腿就跑,一個個不敢逗留,呻吟痛叫著,一步一拐地逃離此地。
糜枸本早掩麵早不見人影,生怕呂二口性情古怪,令人難以捉摸,說不定又惹得他生氣,片刻翻臉,哪敢再多呆小許,隻是今日之辱豈是這般輕易就一筆勾銷的,自己暗自發誓一定要尋回慘痛教訓,否則還有什麼顏麵在杭州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