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羅刹柔情(1 / 3)

段思君那張冰雪雕琢的麵上也在沈聞疾的往事之下變得柔情似水,不再冷酷無情,像是一切都悔不當初,觸目驚心,可是自己的命該如此,誰讓自己身在大理,更不能自己的事還是在大理段氏這個王親國戚的家中,最不能左右改變的還是一個女兒身,要是男兒七尺之軀,定會保家衛國,大展段氏的威風。雖有萬千寵愛集於一身的榮華富貴,一切都看似幸運,無奈身不由己的束縛,不能我行我素,深宮內院的牢籠限製又有誰能體會,惡語想罵道:“怎麼?你是可憐我還是同情我?心裏決定的事,就算誰也不能改變,我不願意之事,刀架在我脖子上,逼著我做也不會答應,你是存心在笑話我麼?”

沈聞疾明白當年之事對她的傷害之深,非隻言半語能規勸的,也非一時三刻能改變心意的,自己也不敢奢求得到她的憐愛和原諒,但求能使她明白什麼事不是想象中那樣壞透了頂,物極必反,恨至極點也是一種難以割舍的愛。情到深處情轉薄的她不能怨天憂人,恨透了世間的一切,心裏除了滿腹恨滿還有許多值得去珍惜的東西,要是被仇恨蒙蔽了心就會萬劫不複。沈聞疾搖首怨歎,不是要去說服她,依她此時的脾氣和性情,任何人的說教都會適得其反,所以自己隻好對症下藥,說道:“我至始至終都沒有笑話你,更不敢高攀依附,一切都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當年要是你接受我的治療,也不會導致有今日的苦果,可惜正置氣怒之下的你,性情大變,加上誰的話都不能聽進去,所以容貌慘毀,心也變得陰暗幽閉。”

段思君淒慘地大笑笑得是那麼苦淒淩然,讓人感到一種徹骨悚然的寒意,就連沈聞疾都不由一噤,嚇了大跳,也不知這麼多年來她所受的煎熬和折磨是何等不禁。隻聽她笑道:“你是在教訓我不該一意孤行麼?我說過,要不是你當年多管閑事,我也不會落至今日不堪的地步,還記得當年你闖進我受傷的心裏,讓我最脆弱、無助、萬念俱灰之時對你毫無防備,讓我墜入你設下的陷進之中,被你的虛情假意所蒙蔽,還信誓旦旦地說出不知廉恥的誓言,說此生隻為我一人行醫施診,決計不會將你的一切讓其他人分享,我當時信了,還天真地以為你就是在我最需要人依賴、保護之時出現的心儀之人,誰知道都是騙人的謊話,我們隻不過你們男人眼裏被利用的工具而已,利用完了,達到了你們預料的結果後就殘忍地將我們拋棄,所以我恨透了你們,也恨透所有的人,發誓要抱複你們這些包著偽善外表的人,你說什麼都晚了。”段思君話音剛畢,整個人隻是站在原地,鬥篷披風之內微微清風拂動,兩聲清嘯刺耳的聲音從她腰間傳出,也不知是何物迸出,又向沈聞疾整個人發出,沈聞疾本就受了她的製服,整個人來不及躲避她突如其來的發難,更何況早就抱著必死之心,何必大費力氣地去躲避,這樣反而令段思君一絲改變也沒有,還會令她在黑暗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導致泥足深陷,無人能喚醒她最後的一線希望。

沈聞疾本已受傷,全身受製於她,可以說任其折磨,蹂躪也無還手之力,就是換作自己尋常之時,也不是段思君的對手,大理段氏,首屈一指,這個一指自然是他們獨到的練功門道,內力驅使氣勁,由指打出,隔空點穴,氣指獨步。能練到至臻化境者定能殺人於無形之中,取人性命不動聲色,聽聞大理現任的國君段正嚴就是這門絕學的高手,以氣化形,六脈皆劍,百十人不得近身。

看來大理段氏的正統都不是小覷的角色,就算放眼整個武林之中也是寥寥無幾的高手。段思君正是段氏後人,又是正統血脈,雖沒有練到她皇帝伯父的境界,這隔空打穴,傷人於十步之內的功力還是相得益彰,見仁見智,沈聞疾就算全盛之時也非她的對手,都說殊死相搏之時定會發揮前所未有的潛力,對方又是因愛生恨,苦心造詣在武學上的驟變奇才,講究不與正麵短兵相接,唯有避其鋒芒、見機行事。

可是對方的“浩劫指”上的氣功,別說瞧出任何一絲破綻,就連事先預料也不能看出,俗話說:見招拆招,知己知彼,真正的高手就是你無法窺探到他下一招的任何跡象,看清楚他出招的動作。

段思君真是這樣的高手,心智性情大變之後,更是狠辣迅疾,沈聞疾左肩的“肩貞穴”上一陣劇痛,像是被利箭貫穿刺入,頓時血如泉湧般濺出肩頭,身子一陣吃痛,任是他強忍硬撐還是被段思君使出的氣劍勁力打得為之扭曲。身子一歪,栽倒在地,就在雷霆萬鈞之時,他右耳旁呼嘯聲響,手中的那副珍藏畫像也被另一股氣勁所洞穿,片刻之間,紙屑紛飛,五彩繽紛,猶如一隻隻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散落在空中,化作最淒美的場景令人眼花繚亂。

沈聞疾予以此物能喚醒段思君的良性,未料她氣急敗壞,毫不留情,竟將自己和她最後的牽掛都擊碎了,自己的夢也隨著這幅畫破碎,也感應到自己終究不能和她破鏡重圓,言歸於好。自己就像傾倒的木樁一樣栽倒在地,眼神裏透著絕望和悲愴,哀莫大於心死,沈聞疾沒有比此時更加萬念俱灰,一直以來都濟世救人,對症下藥,凡經自己手下的病者都能藥到病除,妙手回春,隻因自己少年時的衝動導致麵前的情人變仇人,錯手失誤弄得兩敗俱傷,他右手還緊攥著半幅畫像,吃力地拿著湊近側倒在地的頭部,雙眼含著憂傷,愁悔的淚珠,激動地看著段思君的畫像,麵上如死灰般地渺然,“明月夜,短鬆岡,十年生死兩茫茫蘇東坡的一首《江城子》現到如今我方才明白此間的真正寓意和寫照,到底還是行善一生,就連自己心愛之人也不能挽回,我真死不足惜啊!”段思君沒有什麼比現在更解恨暢快的高興,笑得願所償,大仇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