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當等十餘名大漢,被段思君懾服之後逃下山去,心裏怨恨難消,雖不敢與此人正麵冒犯,可是心有餘悸地詛罵她多管閑事,橫加阻攔,壞了自己好事等雲雲,反正什麼難聽之話都罵將出來,稍微氣平恨消,均想此事不能就此草草收場,想起李嘯雲臨死之前那雙仇視的雙眼,和那恨得堅定異常的表情,不惜大放厥詞,信誓旦旦地揚言報複的一席話深深抨擊著每個人的心,餘音縈繞未決:“我就算化作厲鬼也要叫你們每個人不得安寧,定要讓你們斷子絕孫,不得好死”每字每句都如插在心上的刀子,令李家人都為之驚攝,心有餘悸,誰也不能安心地以為此事就此結束。
李高麟最是恨滿李嘯雲一家,本人也是為人嫉恨心極甚,誰要是與他有瓜葛,定會遭來報複,李嘯雲的死似乎並不能令他心裏踏實,反而叫住大家,滿臉疑竇地道:“我看那小子絕非輕易就死了,俗話說死要見屍,活要見人,他雖當著我們的麵跳下山崖,難免還是心頭的一塊大病,不徹底根除,試問你們能踏實嗎?”
李伯當也覺得這個堂叔的話有理,可是又想那絕處即使是一般飛鳥也難棲身,何況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得不覺得此事說什麼也無可能,說道:“堂叔的話雖不錯,可是未免杞人憂天了,誰也不可能從哪來跳下還能活命,我看你過於擔憂,以至於緊張。”“當家大哥可不能就這樣息事寧人,長此以往會釀成大禍的,為了謹慎還是細致盤查才是。”
李高麟還是狡黠地轉著雙眼,那眼中的神情耐人尋味,都站定原地,仔細斟酌,覺得還是不辭勞苦一番,為了徹底消除疑慮都商定下山前去尋找,可惜天色漸晚,視線模糊,想要到山下尋人談何容易?一行人又拿起手中的工具,點起火把,依著河邊認真盤查一番,可謂是不遺漏一寸之地,任何活物都難逃眾人的耳目,他們都到達李嘯雲跳下的地方,抬首仰望,那種高不見天,四下幽暗的隱晦不免油生,心底滋生一種驚恐,都忍不住被穀底的陰森感覺打著寒噤,隻聞河流湍急,山風呼嘯而過,凜冽的感覺令他們直覺得是李嘯雲的陰魂不散,找上自己,詛咒靈驗生效,毛骨悚然。李高麟對其眾位兄弟的擔心怕事不值一曬,為了安穩起見不由提醒道:“大家還是再仔細找找,不要遺漏一處,不想他日後回來報仇,就快些做事。”
李銀龍看了看這穀底,灘石狹隘,河流之聲如驚雷轟鳴,震耳欲聾,加之上麵的山崖怪石嶙峋,樹草叢生,現在又是近中秋之時,有種寒意從心底冒出來,加上憑借直覺和正常思維眼光來看,欣然得意道:“我看那小孽種從此處跳下來定是屍骨無存,此崖高及百尺,其陡峭筆直,而崖上所生長的樹木又是連飛鳥都難以棲身,定不會被樹枝掛住,一定是必死無疑。”
不少人都讚同這種看法,欣慰地點頭應是,唯有李高麟還在細眯著雙眼看了看山崖,又看了看前麵這道河寬水深的涓流,冷狠狠地道:“我看未必,斬草必除根,否則貽害無窮,引輒自咎,若是真死也要見到屍體,要是他命真大也必定見其人,不然你我會引火燒身。”他執意如此這般固執,誰也不敢拿話來反駁,畢竟他說的正是大夥兒心中的一塊隱憂,誰也不能置身事外,從此一勞永逸,還是再次舉著火把在穀底仔細找著。定要有個了結,不找到李嘯雲的屍身都不肯善罷甘休。
直至戊牌時分,天色黑得不見五指,就連手中的火把也快燃盡油脂,不能再抹黑尋找下去,李家十餘名漢子兵分兩路,沿著河流上下遊足足找了近十餘裏的地方,連河岸邊的樹林、草叢、石堆等任何能藏住一個人的地方都找了個遍,可惜毫無收獲,就連有水漬和足跡也沒有看到,根本就沒有任何人從水裏上岸,都開始疑惑不解,難道他真還未死麼?就算真死了應該能找到屍首才對,這下都不由擔憂起來,難以解釋這現象,真不會憑空消失或是真被仙人所救,受老天垂憐,暫時不讓它們找到他,這群人足足找了三四個時辰,一無所獲,加上疲憊不堪,肚響如鼓,從一大早到現在點水未沾,粒米未進,自然是又饑又渴,更因心裏的恐慌和擔憂都開始垂首喪氣,怏怏慍色立顯於色,此時大家彙合,癱坐在村子東郊外一處空地歇腳,李長平身為族中年事最長之人,大家又唯他遵命是從,看到這般情景也不免大失所望,勸道:“我看大家今日都很累了,不如都各自回家歇息吧,想必那小畜生定是必死無疑,屍首也被河流帶走,否則怎麼沒有任何活著的跡象,要是他真活著定會上岸,而岸邊也無半絲足跡,不如明日到下遊或是向彙入錢塘江的漁民打聽下落,大家意下如何?”他這句話故意加重聲音,目的是讓李高麟的小心謹慎過於徹底安心,不惜體恤其他兄弟的疾苦,李高麟隻得這麼認命,哀歎徜徉著自行而去,於是其他人也紛紛或歎氣或暢懷,或大喊以泄其憤,或愧莫難當,神情不一,態度各異地不歡而散去,李伯當也自得悻悻然搖首,就此了結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