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嘯雲也想不到看似眾誌成城的少林寺還有這般勾心鬥角的一幕,說來也很是詫異,細想起前些天方丈與本相之間的恩怨,加上今日所見心裏麵直罵起來:“還說無功名利祿之心,渡亂世受難疾苦蒼生,廣開門戶,迎納佛緣,可笑的事,竟不知是凡根未淨,還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座下弟子個個爾虞我詐,倒未免大言炎炎了。”比之關心少林寺中許多輕鄙自己的眼神與所遭受的待遇有別,更加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去看少林寺內的行色各異,這樣更為有趣,他本是個憤世嫉俗、性情乖戾、刁鑽叛逆的少年人,自然對別人的看法很為介懷,一經不遂,定是極端偏激。
紫衣少年在旁耐不住性子,一副高傲的樣子啐口道:“你們商量好了沒有,要不要坐下來靜修禪定一番,本公子還是能等的。”可喜更加忿恚,礙於同門之誼暫不與可怒、可哀計較,沒想到這個外來生客竟幸災樂禍,並將心中的怨氣盡發泄出來,大喝道:“由小僧一人應付已是綽綽有餘,看招!”招字一出,一招“苦海無涯”由右側橫掃過去,勁力剛猛,裂空聲嘯,氣勢不凡。可怒、可哀差點被可喜的棍力波及,都不由向身後憑跳數尺,方才避過夾棍棒打之辱,頓然勃怒,幾乎被他的一概而論,不份敵友激的目赤麵紅起來,但外人當前,豈能當場發作,免得傳出去有損少林寺的清譽威名,又硬生生地將這口怨氣咽回去了,持棍靜站一旁,決定不再插手,就算可喜被對手逼得走投無路,也全然當作沒看見一樣。可喜切齒大恨道:“即使如此,施主就暫且留下吧,在佛祖麵前懺悔三年,以恕今日褻瀆輕犯之過。”
紫衣少年那肯對他的話言聽計從,負氣地罵道:“少林寺好不蠻橫,動不動就強留外人三年,真當你們這裏是皇宮牢獄不成,任由你們一手遮天了。公子什麼都能做,就是耐不住清淨,叫我麵對青燈古佛三載,還不如死了來得痛快,廢話少說,手下見真章。”說畢以手中寶劍硬接,使出一招“西施浣紗”曲腰低身,手肘沉低,由下至上攻劃出一道驚鴻光芒,耀眼好看,向可喜的肋下京門穴刺去。李嘯雲雖對招數上一竅不通,但此人無論怎麼看都是一位同齡少女裝扮,所施劍招亦都是走的靈動輕柔的路子,仗著腳下怪異的步伐,所踏方位的出乎意料暫時稍占勝算,卻也是僥幸。
李嘯雲由江南浙西一帶隨完顏宗弻等經驗豐富的高手一道來至少林寺內,其間所見所聞,耳熟能詳,大開眼界,也遇到不少武林異士,龍虎、蓋天二人憑借勇武過人,技勝一籌、高人一等,自己也所覽無遺地看了個詳細,可謂是潛移默化、相得益彰不少,對於切磋比試多少有些獨到的見識與看法,自然知道這位少女根本不是可喜的對手,雖憑一時技巧,加上剛才四僧的生疏硬澀的配合,心懷各異的毫無默契才堪堪小勝得手,也算不上真材實料,單是其中四人任何一人都足以令此女不下百招便致落敗。心想雖與她素無瓜葛,但她所作所為,不懼強勢,單槍匹馬就敢道少林寺鬧事,這份膽色就足以自己欽佩不已,更重要的是能借助這次機會好好羞辱一番這些閉門造車、迂腐不堪的師兄們,更是心存感激,一看她有危險,不能在旁視而不見,於是乎暗自計較要上去搗亂,也好救危扶困,彰顯自己的任氣好俠。
紫衣少年這招根本難以攻及道可喜,不足形成絲毫威脅,甚至是相隔了好幾尺,比武鬥勝注重“差之毫厘謬以千裏”,她的身份雖被李嘯雲識破,但對於足不出戶的可喜四人來說,閱曆不足,見識短淺,自然看不出此人是名女兒身裝扮的,全然當他是壯健男兒,單身上山來尋少林晦氣的,就該不聞來曆,用強製服,好向師父交差。
紫衣少年的劍隻有三尺有餘,加上手臂三尺不過共計六尺長短,與之可喜手中的六尺長棍加上手臂伸展長度相差了一大半的距離,若不是真正內力深湛,以劍禦氣,招使氣指的高秒絕倫手段、或以暗器之類的武器出其不意,根本難傷到對手分毫。
可喜乃是少林三代弟子中數一數二的俊彥,武功精湛、精猛純熟、力沉招狠,剛才又對可樂的呆笨遲鈍拖累,陣腳方寸大亂,可怒、可哀二人的鄙薄不服,早已惱羞成怒,原本隻是單單地教訓下來頭便了事,現在倒是真正地生死相較,不容對手有絲毫喘息之機,更不容他有還手之力,這招“苦海無涯”已運足了平生七八成的修為,就連可怒、可哀在旁看著也不由暗自驚佩,目瞪口呆地忘了出聲似的,羅漢棍所夾帶的勁力卷起一股烈風,也足以刮得對手麵目生疼,不敢正麵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