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相轉過身軀,背對自己,遙望遠山靜謐,長籲道:“可還啊,年輕要及時收住心性,不能被外物所滯,否則眼也花了,耳也聾了,心更加亂了,若是這樣三心二意好高騖遠,最後難成大事啊,都說試玉須得七日滿,貧僧念你心如止水,這才私下傳你武藝,千萬不能為其他人知曉,就連在師兄弟麵前賣弄也不成,不管你能不能遵行必須做到,可不是與你商議。”
李嘯雲如被潑了冷水一樣,全身一陣寒戰,扣緊心弦地道:“是,太師伯,弟子一定謹遵教誨,不敢大意。”這下叫得更加親切,足見對本相心生敬畏。
本相暮地轉過身來,臉上堆笑,對著李嘯雲有種期許的倚重,點頭道:“好,今日就傳你一些擒拿手,免得心裏過意不去,暗地裏罵我說少林寺的老和尚隻會囉嗦誇口,根本不誠心傳授武功,真在小兒麵前臉麵丟盡了,索性我讓你瞧瞧鮮,免得內心難以持平。”
李嘯雲一聽,跪倒在地,心裏喜極於形地大聲宣道:“多謝師伯祖親傳本領,弟子定不會給您丟臉。”
本相那副頹弱衰敗的身形猛地變得迅疾如電,右手突然向李嘯雲伸來,手指嶙峋如柴,張成一個抓形,如鬼似魅地毫無半絲征兆,隻聽到他說道:“且看好了,這是龍爪手中的‘金龍探爪’。”李嘯雲跪在地上謝禮,以示自己的恭敬,不想身子一矮,眼前陡然出現本相那隻消瘦枯槁的右手,掌心正對自己麵門,布滿厚厚的老繭,五指半曲回掌心,看上去隨意自在,其實這招也不知經受了多少研習演變而來,真是絕妙精論。
李嘯雲原本與本相相距五尺左右,自己叩地拜謝也算是晚輩尊敬長輩,實屬理所應當,不料本相不動聲色,身形暴漲,毫無預示地就朝自己撲來,原本對拳腳招式全然不會,毫無涉獵,一時也心慌意亂起來,不知該如何躲開,愣傻地杵著,眼睛裏充滿驚怖之色,以待本相這一掌徑直擊過來,腦中一片空白。
本相的“金龍探爪”幸好未催生半絲內力,否則這招“龍爪手”一出手便是致人與死地的絕招,而且龍爪手每招精妙絕倫,招招都能令對手性命懸於雙手之間,克敵製勝真是手到擒來。本相意在傳授李嘯雲武功,並非真正的對陣製敵,若是生死相搏的兩個冤家對頭,這一招足以取李嘯雲性命,輕而易舉、不費吹灰之力。
李嘯雲也萬不是對手,所以本相出其不意地朝李嘯雲沒有半分預兆的出手,自然自掂輕重,不敢出手狠辣,一上來就置對方於死地不可,何況本相又是經驗豐足,武藝精湛的高僧,怎會對一個懵懂少年痛下殺手呢,自然是全無殺意,旨在傳功授人。
李嘯雲被本相的右手凝抓逼得難以喘息,嚇得目瞪口呆,心跳劇烈,愣呆原處,一時不敢言語,竟沒有看到本相絲毫預警,怎陡然出手,就是避也避不及了,雖有提醒待自己聽到聲音時,已然晚了,整個臉與本相的掌心相距不足一寸,若是生死相搏,互不相讓的局勢,定然麵部要害受製於人,焉有求饒救命的機會,隻嚇得李嘯雲凝息屏氣,背心一陣涼颼颼的感覺,心知這是被本相這招嚇出了冷汗,恐怕此刻的臉色也是蒼白如死,甚為難堪。本相這才緩緩收回手至胸前,豎指立掌,形成禮佛,又恢複他那副謙遜慈祥、平和善目的老者模樣,實在令人難以想象他竟然身具神功。
隻聽本相語氣凝重地說道:“很好,泰山崩於前而神斂氣沉,無半分退避之意,真是膽色過人。起來吧,剛才這招算是陡然出手,毫不招呼,算不得什麼高明,何況你我本是傳授武藝,怎能真出手。就算真動手,怎能不帶半絲勁力,否則你還有命在?”
李嘯雲站立起來,神情還在為剛才的情景所觸動,唯唯諾諾地道:“師伯祖剛才這招出的太快,我沒看清楚,是不是很不中用?”擔憂自己會遭到本相的責罵,不免慚色萬狀,俯首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