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嘯雲惶急,客氣地站定行禮,揖身恭敬,足顯自己的行止端良,暗叫糟糕,心下無措,隻待能避過此劫才好,道:“原來是可鑒、可因兩位師兄,不知深夜到此有何要事,不巧我也輾轉難眠,出來活動憊懶鬆散的筋骨。”
可因正欲開口,全被可鑒鄙夷冷峻的言語攔住,罵道:“被我師兄弟捉個正著,還在閃爍其詞,真是隱晦之深,狡獪之極,不盡不實,還要我等親自動手不成?”可因生怕師兄的脾氣過於暴躁,從而鬧得同門情誼失和,勸慰道:“師兄,可能真如可還師弟所說出來散心也說不定,何必一本正經,弄至不可開交呢?”
可鑒哼哼冷笑,反譏道:“也隻有你這種懵懂無知的小孩子才會被他蒙蔽,雖說夜深一時看不清,但憑他剛才出手時的勁風與矯健身法不難得知,怎能糊塗認為是出來活動筋骨這種掩耳盜鈴可笑舉動。你真不會隱情不報,就此敷衍搪塞了吧?”
李嘯雲不敢插話,何況腦中正在擔憂如何應對良策,如是就此得過且過最好為妙,可惜的事可因年紀尚小,全無相庭抗力的辨能,不敢與這位剛正不阿的可鑒反駁,隻聽他膽小怕事,卻又不想無情,念及師兄弟之間和氣一團的氣氛,似乎更加珍惜身邊所有的人,勸道:“可鑒師兄,師父常說得饒人處且饒人,何必要令可還師弟難堪,就此受到廷杖責罰之苦,難道不能饒他一次,日後大家照樣還是師兄弟。”
可鑒儼如一副鐵石心腸,不從可因的勸說,訓斥道:“那你又忘了師父還說偷師學藝便是武林一大忌麼?是為武林所不齒,平日裏裝得老實巴交,背地裏卻不知幹了多少壞事,我問你,來少林寺到底存有何居心?”
李嘯雲可不是那種暫忍一時之氣便就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安分性子,從小便是受盡淩辱,遭受不淒待遇,更對旁人白眼鄙夷更是嫉恨在心,哪能任由別人踐踏自己的限度,挺身凜然地道:“我不過胡亂打了一通,師兄誣賴我偷藝,屈打成招,我便是百口難辯,你若秉公執行,師弟我悉聽尊便,聽候發落便是。”
可鑒呼呼氣喘,不想這個後進小子竟不把自己放在眼裏,犯了錯還理直氣壯地頂嘴,恨恨地道:“怎麼?你當我是看花了眼還是存心誣陷好人,抑或是蓄意找你晦氣不成?我看你是不知悔改,嘴硬狡辯,浮滑不實定是你的本性,是不是冤枉你,隻消驗證便是。”
說著躍躍欲試,準備上前動手,可因這時拉住可鑒,勸道:“師兄,難不成真要可還斷絕佛門因緣不成?就不能念惜同為受難,心生惻隱?”
可鑒冷哼道:“少林寺已然落得香火渺渺、聲威敗損,在武林中的地位也一落千丈,還被天子逼迫要向道家低頭,整日戴冠執簡,納入玄門,真是頹敗不堪,如再由別有用心之人胡作非為,傳入同道耳中還道我少林寺連叛徒都縱然,姑且放任不管,還有何顏麵?”
可因又道:“這樣做反倒於現時少林寺聲威有益?何以見得?既是同門,念及情誼,就此放他一次,必然感恩戴德,計較少林好處,更加勤奮刻苦為少林寺重整竭誠竭力,何不快哉,逼人太甚,反違背佛祖意願。”
可鑒不聽,幹笑道:“師弟真是考慮周全,禪機深刻,師兄真是愧為師兄,不過少林寺以清規戒律為根,以公道正派立本,在武林之中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無論上至方丈、下達行腳知客,頭陀沙彌,犯了過錯,必然受罰,絕不姑息,難道單憑他一人便能廢除千百年少林的規矩,何況門庭森嚴,江湖中人無不對我等直豎大拇指,讚其好樣的,你我從不敢絲毫違拗,就連方丈太師伯也是如此,定是他半路出家,心境不純,六根不盡,才導致怙惡不悛,遺害無窮。”
可因心底善良,純真率直,不及可鑒為人正直,聽他的言辭激越,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焦急自責地向李嘯雲道:“可還師弟,我”
李嘯雲深表感動,也不想他處於兩難危境的窘態,向他所站的方位,微微笑道:“師兄的心意我可還心領了,感激不盡,但這位可鑒師兄處處為難,咄咄強勢,實在可惱。”
“你說什麼?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看來你早有預謀,我問你,到底來我佛門有何貴幹,居心何意?”可鑒乍然一聽李嘯雲對可因小師弟如此客氣,說到自己時絲毫不顧年長於他,語氣過激,不由惱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