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天高雲淡(1 / 2)

趙瑗瑗氣惱地道:“我就知道你無中生有,害我白擔憂一場,原以為什麼大不了的事呢?李綱太常為了不引發衝突,向方丈承情,讓我和大哥好好說說話而已。瞧你剛才緊張的樣子,還以為天要塌下來了,不過此時天已塌陷,地上已如天堂一般,不然此時我怎會就像在雲裏。”

李嘯雲相續一笑,免得被她看穿,心裏卻是驚歎,果然正如自己所推測無疑,看到趙氏皇室中人個個貪圖安樂,竟無半絲近憂遠慮,自己方才放心,而李綱不過獨撐頹勢,難與鋪天蓋地般的轟塌勁勢抗衡,終究是無力回天的。笑道:“看來我最近練功遇有疑難,加上剛才受傷,心境自然胡思亂想,回去好好調理一下,或許會好轉。”

趙瑗瑗柔聲道:“看我隻跟你胡鬧,沒有顧及你還有傷在身,差點誤了你的安危,落下病根,隻怕我追悔莫及。”

李嘯雲回道:“無礙,你高興比起我這點傷自然算不得什麼,現下你變回往日那個活潑可愛的師弟,我自當放心了,這天氣寒冷,還是回房中歇息。”趙瑗瑗點點頭,心情疑難沉重,隱有左右為難的意味,不過看著李嘯雲臉上真心為自己笑顰而喜憂時的樣子,有些話又咽回肚中,不便相告,免得又是一陣擔憂。何況身負內傷,以他的性格又是操心自己的事而忽略自身安危,於心不忍。

但內心陣陣暖意如烘如熏,雖處飄零雪景,但也溫馨甜美,猶勝一切。彼此相近,隻在咫尺,一個真心實意,甘願為其付出,全然毫無防備,就像心底無邪的孩童一樣;一個卻虛與委蛇,為達目的不惜屈膝獻媚,逢場作戲,心腸陰毒險惡,倒像個老謀深算、心機城府極深的陰謀家,真叫人感到悲愴、悲涼、悲傷。

隨著李嘯雲勤懇苦修,用心至誠地修煉《洗髓經》,略有小成,身負的內傷本不是傷筋動脈那麼嚴重,自然不出十日便已痊愈,趙瑗瑗的身份已經為少林寺中的執掌門戶、地位顯赫的高僧得知,但為了少林寺千百年的聲譽,此時日漸式微的處境考慮來看,似乎將整件事掩蓋下去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此欲蓋彌彰。

誰想一位貴為金枝玉葉在寺內學藝,將她視若天人般對待照料,將心比心之下,當朝天子也會念其恩惠對少林寺眾多釋門不再仇視,從而客氣有佳,甚至重振聲威也說不定,這些事,誰又能說得清呢?

李嘯雲在接近這位帝姬之時,得知不少朝廷的內情隱晦,也不負完顏宗弻重望將諸多事宜悄無聲息地傳下山去,交到完顏宗弻手中,對趙佶不思悔改,一再執迷不悟的罪行列舉下來,重用奸佞饞臣,小人當道等也不心慈手軟,甚至連李綱、宗澤的忠心侍主,為國分憂等等都權衡利弊,一並道的一清二楚,這些事做得天衣無縫,就連本相都未發覺。

這日,趙瑗瑗去了武僧院繼續習武,名為習武,其實自己最是清楚不過,一是為了裝模作樣,掩人耳目,免得她矜貴的身份被其他弟子得知,說三道四,有損少林寺清譽;二來隻是應付了事,根本就是頑劣成性的趙瑗瑗又怎會踏實安穩地學武呢?定是閑後院殊無樂趣,難以滿足,所以就去前院內搗亂,好在並未鬧出什麼大麻煩,方丈對其倚重,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李嘯雲踏著積雪,到了少室山中砍柴,畢竟還是一名雜役的沙彌,能自由往來寺外,不受限製,不被人監視,如看護犯人一樣對待,時間充裕更為他熟練武功增添了不少機會。

山寂空幽,隆雪皚皚,整個少室山都如同進入沉睡,飛鳥跡絕,悄無人蹤,唯有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和尚在深山之中拾撿柴火,林深茂密,如同個個參天大樹掩蓋了天際白雲與金烏,更像是頭頂的巨傘屋脊,這時都披上了厚厚的積雪,真如同夢幻一般行走在其間都不由有種心曠神怡。

小和尚一身深灰色的緇衣,寬大拖遝,根本將他精瘦的身材裹在其中,顯得極不相稱,但他深一腳淺一腳地堅韌在山中不辭勞苦,更具他身上的執著。

少室山峰巒疊嶂,綿綿悠長,罕有人煙,除了嵩山與少林寺外其他山間極少有人駐足,更不用說長居此地,向來深山多景色,與世相隔也平添了不少令人好奇、向往,常被人增添不少神秘的傳說和美麗故事,小和尚出了少林寺便往少有人煙,極難為他人發現的深處而去,少年人都富滿好奇之心,似乎不論俗與僧,出家還是身處大千世界,無疑列外。

小和尚戴著沙彌帽,未受沙彌戒、剃度戒疤更是不見,但入鄉隨俗,還是身著出家人的裝束,將長發裹在帽子裏,一身也既不合身,又顯笨拙,艱難在積雪中行走著,離少林寺的僧院羅立,屋櫛鱗比也愈來愈遠,就連讓人進入一種入定沉浸的鍾聲梵音也杳不可聞,瘦小的身影淹沒在茂林深幽的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