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傷心絕望(1 / 2)

高世榮一麵切齒痛恨李嘯雲,又對趙瑗瑗的活脫直率性格心有顧忌,勸道:“殿下對此人了解多少,可知道他的來曆?他到底有何背景?處心積慮又是為什麼目的?竟然這般死心塌地、確信無疑?”

趙瑗瑗怕高世榮反複無常,趁自己不備再對李嘯雲突施毒手,已然產生忌憚,自然不願放下手中的佩刀,此刀寒光閃爍,亮堂耀眼,加之著手分量壓手,定是一柄百煉精鋼的寶刀,雖算不上什麼名器利刃、削鐵如泥,在趙瑗瑗手裏不住顫抖搖晃,就如這把刀架在高世榮脖子上一樣,隨時有血濺當場、見血封喉的危險,依自己對趙瑗瑗的倔強性格的了解,決計不敢妄動胡來,可對於李嘯雲的懷疑至始至終沒有改變初衷,如今輕易放過,於心不甘。所以不免苦苦勸說,期盼這位性子執拗的帝姬殿下能體諒自己的難處。

“我不管他是真和尚也好,還是另有目的藏身少林寺內,但經曆這些天來的朝夕相處,依我對他的了解,絕不是你想象中那般無惡不作,我趙瑗瑗隻要喜歡的人,不論他是乞丐也好,山野村夫也好,王孫貴胄也好,還是仇敵對頭,哪怕哪怕”

“哪怕什麼?”高世榮不住追問,似乎看到了趙瑗瑗的決心動搖,開始動了一絲歪念,看穿了二人之間的裂痕,起先趙瑗瑗也說過李嘯雲並未對她真心實意,現在又見趙瑗瑗身處險境,李嘯雲竟然木訥呆滯,無動於衷,看來印證了剛才的趙瑗瑗所言並非捏造的幾分質疑,事情不由開始往自己這方傾向。

趙瑗瑗一想到自己貴為堂堂大宋的福國長公主,有著多少少女夢寐以求的地位,又是萬千男子心目中天仙一般的容顏姣楚,就算得以一聞香澤,便已然死而無憾,卻不想遇到一位放浪形骸、輕浮無實、桀驁不馴的少年人,竟對她忽冷忽熱、非親昵又隔閡的怪譎關係,讓她前所未有的糾葛,甚至懷疑,一想到這裏不禁又輕泣哽咽,粉淚雙行地啐道:“我的事用不著你管,我就算為誰傷心也用不著你來討我歡心,你與我從小算是青梅竹馬,可是與那些貪慕容貌、阿諛奉承之徒別無兩樣,他就算有萬般不是,我都愛之不舍,與其他人不相幹。”說著哭聲咿呀,淒楚憐人,都讓高世榮無比尷尬。

李嘯雲聽到這番出自肺腑之言也不由泛起絲絲激動,可心裏無常不是這麼殷切期望有個相互依靠、照料的伴侶,以前曾想象和半個師姐的沈凝在一起快活無憂地在一起,但是因她爹娘關係複雜,導致她的身世淒婉,後因自己家境慘遭不幸,自己差點也命喪仇人之手,至後便再也沒了沈凝的下落,如不是完顏宗弻一行人潛入大宋繁華的江南閱曆經過,自己此時也變作孤魂野鬼亦不可知;後在他的諄諄教誨、慰藉勸告下苟延殘喘地活下來,並從他的教誨中看清了這個世態的無情,也將仇恨的怒火激發出來,憤世嫉俗著世間的種種醜陋,將一切視為仇敵,而造成自己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趙氏皇室中人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麵對趙瑗瑗這位皇宮出來的公主,隻是在政和年間改為“帝姬”身份的她,更滋生了他報仇的欲望與決心,心想天下大亂,趙佶無道,有其父必有其女,一視同仁而概的趙瑗瑗也不能更易自己的初衷,更談不上動搖報仇的決心,自然是一並痛恨。雖說之間也有過許多懷念的往事,甚至在心底萌生絲絲愛戀,但這些都不過是自己報仇中的計劃,逢場作戲罷了。如果說真正令自己難以忘懷的人隻怕是沈凝無疑,趙瑗瑗頂多有她的影子,叫自己對一個浮華無實、天性漫爛的帝姬動心那也是一時虛與委蛇,不惜放下一切為達成自己的目的所施的手段。

李嘯雲拾起地上的《洗髓經》,苦淒地道:“這位公子雖為人急躁、處事衝動,但所言字字珠璣,真知灼見一語中的,你乃萬金之軀,金枝玉葉,我不過是位無家可歸、孤苦伶仃的行屍走肉下的軀殼而已,怎敢高攀你的雍容典雅,褻瀆殿下名節。我對他雖恨,但可以看出對你萬般順從,給你與我萬及不如的美滿幸福,還是早些隨他回去吧。”說著,臉上竟無半絲動容改色,就連丁點表情也未可有,足見李嘯雲心冷如冰。

趙瑗瑗雙手一軟,整個人的心也融了,悲痛的眼淚又決堤般地泉湧而下,撲撲簌簌地滴在雪地裏,掉在腳前,陷落深深的小孔,深邃陰暗,正如她看不清這個年紀輕輕,比自己還小上三歲的老氣橫秋少年一樣,除了傷心欲絕還能有什麼?皇宮中空蕩冷淒,甚至冷得人毛骨悚然,寂寥如死,甚至感到陰暗得凍得人不寒而栗,好不容易有個情趣相投之人得以心照不宣,竟會是無心之舉,她徹底崩塌了,甚至絕望了,還有哀默心死之意,連自裁的信念也把持不住,刀掉在腳前,也跟著陷入雪地裏,但不似淚水的深邃,竟然不及情人的眼淚

高世榮也覺得李嘯雲為自己說了幾句公道話而感激他,上前撫慰已經被李嘯雲傷透了心的帝姬,作為侍奉她家的人臣後子,自然當她還是自己的主子,這是為臣之道,也是為人之道,作為男人,他理所應當該把這份責任接過來,為了再防止趙瑗瑗做傻事,從地上拾起刀,好好地收起來,不願冰涼無情的刀傷到自己心儀的璧人。一聲呼哨從高世榮口中響起來,聲音未止,陸陸續續從四麵八方趕過來的勁裝漢子在高世榮與趙瑗瑗跟前跪地接拜,骨子裏透著神勇與絕對忠誠,不出半盞茶功夫,六名青巾勁束、實力淳厚的家臣便齊整地拜倒在雪地裏,連李嘯雲都吃驚一跳,沒想到如此寒冷的臘月天氣,這六人個個衣著都是輕便單薄的勁裝,或喬裝改扮,或披蓑戴笠一改原有的容貌,便於在寺外保護主人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