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悟向尤榮投以欽肯的眼神,續而環顧下首每位弟子們的臉色,雙手合什,又道:“阿彌陀佛,列位也毋需自慚形穢,妄自菲薄,隻要心存大義、有此報效決心,回報天下蒼生的造業便是佛門幸事,情勢緊迫,還是言歸正傳,尤師侄向大夥兒簡單說說前些天的遭遇,望列位不可掉以輕心。”
尤榮回禮,倒不敢忘了少林寺的規矩,續後轉身向眾人朗聲道:“我也是奉方丈師伯的密旨下山,得悉金人此番是應奉了當年‘海上之盟’前來東京密議商榷對付大遼,眾位師兄弟以及師侄剛才也得知了金人的蓄謀不軌,此時不必再重述,便將當時師伯交代我的厲害緊要之處向大家說說,金國四太子奉了大金太宗密旨前來表麵上是商議對付大遼,其實乃是借助這次千載難逢機遇到我大宋境內刺探情報,試探虛實,聽說還有一位功勳知著的完顏宗翰去了大理,是想聯絡大理,蠱惑大理國君,建立友善,修好關係,日後便可對我大宋南北夾擊,盡分中原大好河山。”
聽到這裏,不少血氣方剛的僧人竟然聳然動容,驚詫大呼道:“金人果然不可深信,還要防備,到底朝廷怎會輕信金人?”“如此將我大宋視為一塊病羸不堪的肥美羊羔了不成,任人宰割處置,還有沒有點人性。”“什麼人性?跟蠻夷胡虜將人性,隻會叫苦不迭。這種人真不知大宋怎會視為合作盟友?”“都說秦之失鹿,天下共逐之,大宋已變成一隻溫順的鹿了嗎?任由他們逐鹿中原,為所欲為?”一下之際又變得情緒不容收場,眾說紛紜,好壞兼存。這似乎便是本悟有意為之,欲將一群衽斂溫和的和尚激發剛正義烈的血性,都說有了血性便會有無往不利的勇氣,眾人的勇氣再加上少林寺領袖中原武林的非凡武學,重振聲威,更是輕而易舉。本悟幾次連連稱心如意地點頭。
尤榮續道:“金人的虎狼之性一覽無遺,既敢對強盛於他的大遼有了非分之心,並且付之行動,曆經幾次大戰,皆敗遼人,可謂是震懾天下各大國家,由此可見,其野心也不容小覷,方丈師伯已窺破金人此次前來用意,便聯係通知我對金人四太子嚴密監視,暗中掌握他的一舉一動,到底是不是別有用心。前麵列位首座師伯、師叔都講了他們種種劣跡,私下勾結心智動搖的富商豪賈,日後為大金經濟上提供後援糧草,一方麵收集幾幅大宋的幅員地圖,掌握我中原各地的情報,一方麵吸取淬鐵鍛造之術,強兵利器,準備戰時排上大用,本想出麵製止,甚至聯絡各地官員,準備捕獲這一位金國中有著非比尋常作用的四太子,不料朝廷之中真正忠心報國,為百姓牟福的清官更是寥若星辰一般,對之欺上瞞下,甚至敬畏若虎,不敢前去阻止,這些倒也算了,本想自己單靠武林中的朋友一道聯手突襲,還得知有人賣國求榮,企圖攀炎附熱向蠻夷投誠,真是可恨之極。”“誰啊?就不怕天下人唾棄他麼?”“如此助紂為虐之徒,人人得而誅之。”“於天下大義不顧,是想淪落為虎狼的幫凶、儈子手麼?”“他定是祖上不積陰德,死後也必遭拔舌挖心之苦,甚至死無葬身之地。”“這都便宜此人,照我看來應該掘他祖墳,讓他永世不得安寧。”一時之間,列位生性剛烈,年輕氣盛的弟子不住地謾罵詛咒,實與他們出家世外、慈悲為懷的身份格格不入。但想無論僧俗,遇到一些大奸大惡之輩何須講究什麼世俗道義,李嘯雲聽了也漸漸在心底泛起絲絲羞愧之色,更為院子中眾多同齡弟子誌同道合起來,至於熱血沸騰倒還能權衡利弊,他們口中辱罵之人雖說不是自己,但曾與自己有過一麵之緣,甚至連自己有時都反感生厭此人的為人品性,他雖不仁不義,但能相助自己報的大仇,何況完顏宗弻器重他的才華,日後還有許多地方要他相助,自然是惜才憐命,不能讓他就此死於非命,想反還要令他毫發無損,步步高升,隻有此人的權位越高對於日後的酬報自然是相得益彰。李嘯雲數度打心底鄙視這種沒有主見的趨炎附勢之徒,要不是他們的謀一己之私自己也不會淪落得奔走遷徙,無家可歸。想到這種人還要與其修好,就連一絲不恭的言語也說不得,真是又氣又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