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吟風一臉難堪,叫自己禮敬他人那是不用他人教導,似乎骨子裏那種甘願低下、卑微、貧賤與生俱來,無從更改,古人言: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或許李吟風憨直愚鈍的性格注定受人欺淩,甘心逆來順受;如要強他所難,去欺侮他人,淩駕他人之上決計做不到,更何況見到生人都會麵紅害羞,怎能將狂妄的性格發揮得淋漓盡致,直比要他去害人性命還要艱難千倍萬倍。李吟風頓然徜徉,為何學到本事就可以目中無人,這完全悖違自己從小到大的意願與性格,他夢寐以求的不是人人自危,而是一副百姓和睦,信任相助的欣榮景象,若是責令自己去做不願意的事,還不如殺了自己,陷入一陣迷惘之下,擢發難明,腳下的步伐也淩亂無章,進而相由心生,遲鈍下來,令青衣一記“狂風無痕三十六路”劈中右肩,這招若是換作以前,就算再不濟李吟風也能靈活巧妙地避開,出於個人性格不敢欺師罔上,以青衣所傳的武功還手,也不至於落得中招。青衣一下驚疑,幸在自己出手未加施以內力,何況更不願傷害這位大違己意、荏弱倔強弟子的性命,所以每次出手都留有餘地,意在點到為止,誰想到他性情恁地不從,即使是強迫也不能令李吟風更改初衷,心裏又氣又惱,收回手來,站直原處,倨傲地昂首訓斥道:“你小子真是存心與我作對,老夫難不成拿你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嗎?若是剛才稍加勁力,你早已經命歸九泉了,難道還自顧堅持下去麼?遲早有你吃虧的時候。”
李吟風心知這位性情怪癖的師父,嘴上得理不饒人,心裏卻是萬般溺愛自己的,否則就不會留有餘地,及時收手,心裏出於對他的尊敬與諄諄教誨,不禁愧莫難耐,俯首認錯道:“風兒令您失望了,還望您責罰,但是風兒心意已決,望師父切莫強求,即使您殺了我還是如此,畢竟人各有誌,若是令您大感生氣,風兒自行了斷,也不令您難做便是。”說著揚起右掌,準備聚力狠心往自己的天靈蓋上拍下。青衣惶急萬分,哪敢怠慢,說時遲那時快,以奇快刁鑽的手法,一把拉住李吟風的右手,止住他的意欲衝動,衝口罵道:“你這是幹嘛?怎麼年紀愈大,脾氣也跟著見長了,竟以死來恫嚇老夫。”李吟風急得快要哭出聲來,幽怨地道:“風兒不敢,隻是師父氣怒難消,又不忍責罰自己,所以隻好自行了斷,以謝您的授業大恩。”青衣重重地將他的手一摔,心灰意冷地歎息道:“罷了,罷了!你的性格非一時三刻便能更改,老夫一味用強無疑是矯枉過正,怕你再做什麼過激之事,真叫老夫心痛不已,由你吧!有朝一日你必能明白老夫的良苦用心,這個天下也絕非你想象中那樣,處處留有真情溫暖,實則是步步驚心,稍有不慎便會墮入苦不堪言之境,隨心而遇吧,既是你我師徒情意緣盡之時,不妨再傳授你一套掌法吧,也算是酬謝你陪我身邊照顧之情。”
李吟風驚詫問道:“師父您生氣了,難道是風兒做錯了什麼嗎?令您老人家不高興,非要將我趕出師門不可?”“非也,都說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你的心智早就不再此地,何況罹難虎子豈能一生受縛於牢籠之內,必然也要出去耀武立威,與其想方設法地留你在身邊,不如放心地任你放手一搏,老夫心灰意懶,想找個安靜之所盡享晚年。”青衣似乎也不再執意李吟風能得到自己真傳,甚至續承自己的衣缽,反而放任自流,這是一位真正的良師益友暮然回首的醒悟。李吟風心底一下盡被抽空似的,定是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令師父傷心失望,以至於要驅趕自己出門,不願再見到自己,心底痛苦流涕地道:“師父風兒錯了,您老人家一年多來對我無微不至,深受您照顧庇護之恩,否則李吟風早就命不在了,何談什麼宏圖誌願,如今風兒任性衝動,惹您老生氣,實則不該,請您收回成命,切莫將我無情地趕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