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狼子野心(1 / 3)

牛皋這樣過於激越,可自己便是這樣一種人,有話直說,絕不藏在心裏,就算冒天下之大不韙,自己也要坦誠直言心中的感受,但一時憤慨不足以定義他便是一個叛逆亂黨,畢竟他還年輕,又經曆了一些磨難,心裏多少有些想不通,大言不慚地直斥朝廷的種種不是,見李吟風沒有回答,確信自己有些過激,倒也顧及感受,情緒平和地道:“徽宗偏好甚多,附庸風雅而輕言政事,在位期間,從江南等地搜奇獵勝來的奇石花木堆積如山,無從處理,他又信奉老莊之道,長生之術,一些江湖術士深得信任親近,特別是郭京這個殺千刀、下地獄的賊人,他妖言惑眾、深得徽宗皇帝的歡心,在皇宮的東北角占卜風水,讒言東京境內無壽山仙水,需建成一座宮殿內置山水方能近天上神仙,趙佶頗對長生荒誕傳說感興趣,大覺妖道所言也正合心意,何況皇宮內院也的確過於單調,俗話說:山不在高,有仙則靈。連像樣的山水都沒有難免牛鬼蛇神都不會光顧,於是自政和元年開始責令郭京修築一處能親近仙境的宮殿,以供自己每日得到上天仙境的庇護,這座園林宮殿都是由南地各大州縣搜集來的奇花異石布局,占地七百五十畝,耗時之長,花費甚巨,直至宣和五年方才修成,趙佶一見大有詩情畫意、歡心得意的不得了,取名‘長壽山’,意味著自己與天並齊,萬壽無疆之意,這座宮殿又叫‘艮嶽’,象征王氣升騰,趙氏江山永固,宮內別苑之奢華,富麗堂皇、宮闕萬千,更奇的是以奇石堆積壘成的假山高達九十步,真是勞民傷財、虛妄百出。他趙佶一人想結發長生,永享太平,卻未免有點癡人說夢了,可知道這‘艮嶽’落成,天下百姓卻因此遭受到苦難,更有人切齒痛恨,觀其風水方位,揚言這座假山乃是有礙大宋氣運、阻隔了仙人降臨,斷絕福祉,更是斷絕了趙家的龍脈之象,這些話都是百姓傳言,不敢被趙佶聽到,相傳一句話‘艮嶽一鑄,趙家王氣銷’的說法。”

李吟風明白這是深受天子一時歡娛而橫征暴斂、苛捐雜稅後百姓疾苦的怨毒詛罵,說道:“其實我在兩年前便深得一群最遭受苦難之人的心聲,深有感觸,《道德經》有言: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萬民為芻狗。徽宗如此豪奢極侈,弄得天下百姓民怨積憤、苦不堪言,難免認為他不是一位聖明的君主,自然會有此咒罵,大哥乃是為國盡忠的將士,就算對天子不滿,但也不能棄天下蒼生之苦而不顧吧?否則隻為一時泄恨解氣,不思保民衛國,實不是真英雄、大丈夫。”

牛皋心悅誠服地道:“小兄弟說得極是,我本是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的無名小卒,不該在此大言炎炎,詆毀效忠的天子不是,但一時不慍無從發泄,深有抱怨而已,怎能於天下蒼生安寧不顧?那樣的確會令百姓齒冷心寒,我倆在此乃是審時度勢,勉勵發奮,豈能因一人之錯而斷絕一腔熱血抱負。”

“大哥有此覺悟,實令小弟也望塵莫及,我們還是言歸正傳,且聽天下如何動蕩,這兩年之內我身陷囚牢,對世事一無所知,還望大哥為我解惑,也好當機立斷,相報天下安寧。”李吟風對牛皋乃是無話不談,心底也勇氣十足,不再忌憚膽怯,自然說話也沒有顧慮。

牛皋點頭哂然,道:“宣和五年,大宋對大遼一直心懷大恨,特別是徽宗趙佶早有收複煙雲十六州的打算,也好幹出一番前人難以完成的遺願,駕崩歸天之後也好麵對先祖列宗,而常年冰天雪地的女真族人也對大遼心生妒恨,不敢臣服於契丹人的淫威之下,成為附屬幫襯,於是大宋與女真人所建立的國家大金之間私下會盟,在契丹人毫不知情的隱秘海上達成盟約協議,商榷對付共同的大敵——大遼。趙佶卻不知契丹人大遼乃是友好鄰邦,自當年‘檀淵之盟’到現在已有百年之久,兩國之間並無大戰,雖有一些摩擦,那也不過是彼此間‘打草穀’,大宋邊境的宋兵對契丹老弱病殘欺淩奴役,契丹人也屢屢侵擾宋境雁門關,燒殺搶掠殘暴無性,可謂是邊境百姓永無寧日。兩國均有不軌,也談不上好壞優劣,誰絕對的善,哪方絕對的惡。但大宋每年向遼人納貢白銀二十餘萬兩,絹二十萬匹,馬匹牲口十萬,這些辱國喪權的不公合約卻是不爭之實,趙佶卻引為列祖列宗的遺恨,自坐臨大寶以來視此事為生平宏願,這本是好事,天下也遙為盛讚,孰不知趙佶卻弄巧成拙,兩國之間如是再起紛爭,必定令天下百姓遭殃,多少人無家可歸,妻離子散,甚至血流成河的慘狀又再重現,我大宋一百多年來百姓安樂,共享盛世,不能因一己私利又起戰亂。多少忠臣大將進言切莫因一時之氣與大遼開戰,必然禍及天下百姓;一些獨攬大權、讒臣奸佞卻在旁鼓吹這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功德無量的好事,趙佶難免隻聽得進去口蜜腹劍的好話,受用無比,對忠言逆耳卻是置若罔聞,昭告天下說是要收回煙雲十六州失地,讓多年守望故土的百姓永享太平,派了一位手握兵權的大宦官童貫及其幾位信任的將士前往海上洽談,我好像聽說你義父韓世忠也曾跟隨,其實韓將軍是反對和議攻遼的,但他那時不過小小的武義郎,人微言輕,加上聖命難為,不能力挽狂瀾,何況違抗皇命乃是大逆不道,這些並非他能左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