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壯誌之行分道揚,英雄重逢情意長(二)(1 / 2)

畢雅涵將信函收入懷中,端望著李吟風,心知他此刻心情定加難受,也不便苦勸,若是他心情好受,想通此節之後才與他一同南下揚州。直至夜半三更時分,整個太行山中安靜如昔,巡邏的兵士也戒備鬆弛了許多之後,畢雅涵與李吟風二人帶著王彥手中的通行令牌,二人一騎離開了“八字軍”營帳。

宗澤一死,其所有為北伐準備盡被杜充棄而不用,置於不顧,最終計劃終告夭折。建炎二年八月,舉國未能為一代忠臣送行悼念,金兵一見大宋情勢混亂,又趁機舉兵南侵,宋金勢均力敵之勢又將打破,傾向於金人,不利大宋。

畢雅涵為李吟風換上了尋常百姓裝束,一起混入南逃的難民之中,由竹蘆渡渡過黃河,一路上餓殍滿地,以前黃河以北的百姓苦不堪言,為了暫保性命,不得不向南地逃難,觸目之處無不令李吟風心痛如絞,畢雅涵滿懷愧疚,也不知這次受王彥委托強勸李吟風離開“八字軍”是對還是錯?看著置身水火的尋常百姓,她的心情也是惶惶不安,這一路上親眼目睹了金人的殘忍冷酷,欺淩弱小,無惡不作,無不目眵神裂,痛之入骨,但苦於勢單力薄,畢雅涵隻得忍辱負重,何況是顧全李吟風的安危,要將他安然無恙地帶到韓世忠麵前一家團聚,任在畢雅涵機警聰明,善於巧變,南下途中有驚無險地躲過了金兵的防備與搜查,不過李吟風這十日左右,少言寡語,鬱鬱寡歡,幾乎沒有與畢雅涵說什麼話,弄得心智蕭索,沒精打采,變得形同陌路的生人沒什麼兩樣,沒想到他心裏還是為不能追隨王彥一事而耿耿於懷,沒有與金人決一死戰,反而視天下百姓疾苦於不顧的貪生怕死之徒,憂心國事,恨不能酬報壯誌而沉鬱憂傷,日漸消瘦。

好不容易與他一道到了由黃河北渡向河南的一處渡口,卻因難民眾多,引渡的船隻少之甚少,根本不能盡將河北難逃的百姓一下帶到河南去,身後鐵騎轟隆作響,金人的追兵又於三十裏之外,如是這群無辜百姓不能安然到達河對岸,金兵快馬追擊,都會成為刀下亡魂。

眼看著情勢萬分緊迫,李吟風重新振作,對畢雅涵說道:“金人殘暴,見到百姓爭先恐後地渡過,必然不能容忍,涵兒你照顧年邁體弱的老人家與心智未開的小孩,我在前麵擋住金人一陣子,為大家爭取足夠的時間過河。”

畢雅涵牽著自己的寶馬,忽見李吟風精神抖擻,鬥誌高昂,恢複從前那個不懼萬難,什麼困苦都打不到的李吟風,心裏說不出的高興與欣慰,但他見到難逃百姓危在旦夕,又義不容辭地擔起保護大家安危的英雄,擔憂、焦慮隨即將欣喜掩蓋過去,勸道:“風哥你一人怎能抵擋千軍萬馬?要死我也不和你分開,從太行山到這裏,我已經對不住你,見你前去白白送死,獨留我一人活在世間,還有什麼快樂可言。”李吟風右手抽刀在手,隨時前去阻攔金兵人馬,畢雅涵卻誓死不從,心急如焚地道:“我不怪你,一切都是我太不中用了,或許命中注定帶著紫薇星劫,遭臨破軍的宿命,眼下金人虎狼之師即將趕至,必定對手無寸鐵的百姓施加毒手,作為堂堂七尺男兒怎能見死不救,既不能為國分憂,至少能讓眼前的百姓渡過河去,死了也不枉俠義美名。你如是留在身邊我不能分心暇顧,到時候累了你的性命,令我含恨身亡。”

畢雅涵聞他情緒越來越緊張,激烈,倔強不從更增他的麻煩,心情苦楚地勉強答應道:“好,我照辦便是,你千萬要保重。我將紅雪暫且留給你,以備萬變。”李吟風點頭,會心一笑地感激道:“也好,有良駒相助,興許我能死裏逃生,如有機會,我們揚州義父那裏再見。”畢雅涵沉痛地點頭,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耳畔的鐵蹄踐踏之聲愈來愈近,猶如狂雷炸奔,情勢刻不容緩,轉身眼含熱淚地展開身影追上一位年老的婆婆,攙扶著她快步前行至河岸,一路上步行甚緩,不時暗自擔憂李吟風,生怕這一別不像以往前幾次分離,勢成永訣,將整個心思都放在他身上,回首看著他的身影漸漸從眼前變得模糊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