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黃天蕩波詭雲譎,桴鼓擂威不讓君(六)(1 / 2)

三個時辰後,江麵上的偃旗息鼓,“韓”字寶纛帥旗迎風招展,其餘旗幟上繪製的龍虎圖案更像是生靈活現地從上麵飛出,也在慶賀著今日大勝。

金人的戰船死傷無數,傷亡慘重,不熟水上作戰的兀術屢試不爽,吃盡苦頭,在一片吹角胡笳聲中苦喪著退回南岸,江麵上皆是漂浮著殘骸斷桅,爛舢破帆,女真的旗印被燒得千瘡百孔,黯然失色,再無昔日的囂張猖狂氣焰,想不到性烈火燥的猛虎惡龍一遇水也會慘敗,屍橫水麵,幾乎塞堵去路,血染江水映襯著夕陽的餘暉別樣淒美蒼涼。

回到暫且安全之地,逃避了韓世忠追擊的兀術不由氣恨大怒,對著屬下一陣莫名地宣泄,隨手拿起輕便的物飾便往身邊的親信們丟擲,痛斥道:“哈迷蚩,你這個狗頭軍師,令女真勇士損兵折將,孤王恨不得親手殺了你,竟出餿主意,如今大軍去無退路,決一死戰又損失慘重,你說,眼下該當如何?”

哈迷蚩頭如搗蒜地跪求求饒道:“請四太子恕罪,小人一時疏忽,沒想韓南蠻如此狡詐勇猛,非但令四太子吃了敗仗,就連北岸接應的部隊也是也是潰不成軍,小人這就另想一計,即刻為大金戴罪立功。”後麵越說越輕聲,幾乎聞無可聞,在兀術麵前,便是親生兄弟也絕不姑息縱容。

兀術冷哼一聲,氣得暴跳如雷,喝道:“你還有臉向孤王討活路,好,我暫且記下你對大金所帶來的恥辱,念你對我大金一向忠心的份上,今日之仇也不追究了,何況這一切都是孤王獨斷專行的慘痛代價,但你盡快想出辦法助我逃出這個該死的鬼地方。”

哈迷蚩如遇大赦地念道:“多謝四太子不殺之恩,哈迷蚩永感大恩,如今強攻不行,唯有利誘。”

兀術氣恨由而平和許多,驚疑地問道:“利誘?此話怎講?”

哈迷蚩奸邪地賠笑道:“回四太子,以您的身份與韓潑五在此糾纏實則有辱身份,此人蠻橫,詭計多端,身邊又有梁紅玉為其桴鼓助陣,猶如猛虎添翼,這二人精擅水戰,唯有暫避其鋒,讚忍一時之氣不要與他爭一記長短。”

兀術臉色鐵青,一聽到韓世忠、梁紅玉的名字猶如脊背生疽,不除不快,切齒怒恨道:“什麼?今日之仇無不令孤王永生難忘,你卻叫我不要跟他計較,難不成你怕死!”一氣之下,右拳直錘桌案,桌案應聲碎裂,轟然爛成一團,艙內的所有先鋒、副將、軍師等嚇得麵色煞白,無人不害怕兀術的大發雷霆,生怕一言不慎招來身首異處的下場。

哈迷蚩看出兀術是認真的,緘口沉默,不敢答話,整個人蜷曲,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嚇得冷汗直涔,頭皮發麻,整顆心都感到死寂的冰涼。

兀術長籲一氣,癱坐在那張虎皮條紋色濃的帥椅上,胸臆充塞恨懣地問道:“哈迷蚩繼續說,孤王沒有動怒,隻是被韓潑五氣得難以自己而已。”

哈迷蚩心裏七上八下,顫栗道:“四太子乃是萬金之軀,與南人草莽且能混為一談,南人有句話道:能屈能伸是為大丈夫也,如與韓世忠一決高下,非但討不了一絲便宜,恐怕連太子也會在此湮滅了性命,都說君子報仇十年未晚,太子何不讚忍一時之氣與韓世忠講和?”

兀術皺眉道:“講和?你這不就是令我向韓潑五承認輸了,不過自有道理,孤王何必單逞威風,白白葬送女真勇士們的性命,如何講和?”

哈迷蚩接而將心放回肚子裏,坦誠進言道:“就是虛與委蛇向韓世忠服軟,這不過是混淆敵人的委屈之計,多給他們一些金銀,無官不貪財,以我愚見,誰人見到金銀珠寶不眼花,人一旦財迷心竅,隻會答應放四太子一條生路的,如是行不通,加派一些人下去到附近州縣張告榜文,封邑千金,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重金之下興許真有南人會為太子鋌而走險也說不定。”

兀術嘿嘿冷笑,轉怒為喜地讚道:“哈軍師果然鬼點子多,有錢能使鬼推磨,不錯,秦檜不就是我們所掌握的一顆至關重要的棋子了麼?如今他高官厚祿,榮華富貴,全都是我大金一手栽培,《孫子兵法》有雲,兵貴精而不貴濫。有朝一日這個秦檜對我大金起著一定乾坤的作用,勝過前線將士的奮勇抗戰,也從而發揮這位足以抵擋千軍萬馬之精兵強將的作用,好,此計甚好。明日就將臨安城內所奪的財寶都拿去討好這個韓潑五,不信他不心動,到時候再來個借刀殺人,栽贓嫁禍,這就叫殺人不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