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術倒也沒有否決,沉吟道:“雲兒所言為父也再三考慮,大覺得粘罕、韃懶等人的‘以漢夷漢’的方針最為實用,既不傷我大金元氣,隻需背後操縱劉豫這樣的傀儡為我大金盡效犬馬之勞,大金坐收漁利,堪稱百密無一疏的上上之策,另一方麵又腐蝕南朝一些心術不正,利欲熏心的高官甘心為我大金賣命,必能盡收成效,可是為父總與粘罕、韃懶這群人意見不合,各自為政,何況我完顏宗弻乃是戰無不勝,勇武蓋世的大金太祖之子,豈能與這些人狼狽為奸,大大地羞辱先祖的英烈,女真勇士能征善戰,所向無敵,若令我舒舒服服地貪圖享樂,總不習慣,倒希望有仗打,沙場鏊兵才是真正的男子漢所為。”
“父王的心胸寬廣,絕不是沒有骨氣的懦夫,螻蟻尚且貪生,雲兒感佩五內,依我所見,就讓二伯父、韃懶叔叔他們恣意任為地對南人施壓,到時候真正坐收漁利的還是父王啊,此事急躁不得。”李嘯雲似乎對當下局勢掌握得透徹,信心自滿地向兀術建言獻策。
兀術疑惑不解地看了李嘯雲一眼,欲求索解地問道:“此話怎講?”
李嘯雲道:“粘罕、韃懶等已與父王在大金之內形成三股勢力,各司三省事務,互不幹涉,相互較勁,絕不向任何一方和解示軟,粘罕與韃懶二人政見上大致相若,一個主張以河北、河南由劉豫統治,夾在大宋與大金之間,便於應變處置,粘罕自收了兵權之後,倒也片刻不敢閑著,靠收買秦檜這個奸邪好利的小人來達成目的,相比父王強硬的作派都算是技高一籌。”
兀術慍色怒瞪他一眼,沒想到自己收容的義子卻為他人說話,氣岔不泄地道:“你你反助外人卻來與孤王作對,當真胳膊肘往外拐不是?”
李嘯雲不怕反笑道:“父王稍安勿躁,且聽雲兒為你解釋,粘罕收買秦檜一流,時機尚且不成熟,如若要他公然向趙構小兒鬥膽進諫說與我大金修好,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證明秦檜是被我大金收買的一位大奸細麼?而眼下真正能與大金作對的,以父王較量多年來看,誰會成為威脅?”
兀術不明所故,這個南人義子到底賣什麼關子,他的心是不是向著自己,又不知他重傷初愈後第一件事便是怨恨南人,說不出的奇怪,如實應道:“這還用說麼?自然是韓世忠、梁紅玉夫婦,劉光世、劉琦、張浚這些冥頑不靈,粗魯無禮的南蠻,對了還有那個嶽飛,此人敢以不足三千人,將我數萬精銳鐵騎逼得四處逃竄,狼狽大敗,不得不說他日後會成為大金最大的勁敵。”
李嘯雲無予置論,反笑道:“既是如此,要秦檜向趙構進言殺了這些人我大金才會休兵,簡直就是妙想天開的大笑話,趙構雖膽怯懦弱,但卻一點不笨,難道不知目下大金強盛,南宋衰弱,即使求和也要有不懼我大金的實力才行,生怕終有一天大金還會對南朝用兵,到時候他身邊無可用之人,那他豈不是與他的昏庸老爸與大哥一樣嗎?”
兀術連番大讚道:“雲兒所言不錯,當年我為中路副元帥時,這個趙構奉了他無能哥哥的皇命前來乞和,當時他騎射氣量無不在眾位皇子中堪稱少見,沒有表現得一絲害怕,反而性情強硬地辱罵我等,當時都被他的舉措嚇了一跳,如今想來大覺奇怪,為何一下子變得膽戰心驚,判若兩人,實在猜不透。”
李嘯雲道:“趙構其實不是怕我大金,而是忌憚手下武將領兵收複失地,迎回了他的老爸與大哥,他的龍位不保,早對我大金有求和之心,隻是苦於人聲鼎沸,眾怒難觸,所以他不惜裝裝樣子,說他傻,說他膽怯畏懼,以我之見,他才是最為狡猾才是,而韃懶的‘以漢夷漢’也決計不是長遠之計,敢問父王,心目中最恨那種人?”
兀術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毫不思索地回道:“當然是沒有骨氣的叛徒,貪生怕死的小人,這等人豬狗不如,罪該萬死!”
這句話一出,李嘯雲臉有慚色,自己即為漢人,卻甘願出賣靈魂,做了胡虜身邊的走狗,與劉豫、秦檜這等小人無異,但為了複仇,他早已將靈魂出賣給了惡魔,至始至終地認了兀術為父,心如明鏡地以女真人為榮,一下想通之後,強顏歡笑地道:“就是叛徒,漢奸,走狗這種人,劉豫既是漢人,卻不惜為大金擺布賣命,心狠手辣地殘害同胞性命,造成生靈塗炭,反而支撐不了許久,待南人將士喘過氣來第一個對付的就是劉豫,這種辦法反而是中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