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北擄帝姬忍辱生,不堪往事滿庭芳(四)(1 / 2)

畢雅涵下馬時留下一包隨身攜帶的包裹,對少女說道:“姐姐一路上奔走遷徙,曆經千辛萬苦到了宋境,連腳上都靴子都破了,衣衫也汙穢不堪,不如我們好好輿洗一番,反正有風哥在旁看守,不必提心吊膽有惡人。”

少女一臉通紅地嬌羞,就連畢雅涵也大覺美豔動人,不可方物。她輕輕地說道:“好吧,有勞姑娘照顧,小女子不甚感激。”畢雅涵一聽她不再像起初那樣嬌楚可憐,就像受了驚嚇的兔子一樣,已然把自己當作閨蜜一樣的朋友,全然無介於懷地笑道:“我也有許久沒有這般輕鬆自在,一路上奔波辛苦,也該好好輿洗一番,不然一身臭汗,熏也熏死了。”少女倒覺畢雅涵率真,笑道:“姑娘性格直爽率真,小女子與你很是投契,似乎跟以前的自己有幾分相似。”

畢雅涵一麵為她除下身上的滿是泥汙、邋遢、破爛的衣衫,一麵驚喜地道:“這很好啊,畢雅涵最是喜歡結交朋友,特別是像姐姐這樣善良正直,美麗大方,我都欣然接納,都說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這樣才不愧為江湖兒女。”

少女毫無掩飾地盈盈笑道:“姑娘是武林中人?還是一位行俠仗義的俠女,能結識姑娘才是小女子的榮幸。”就在她說話之際畢雅涵已除盡了少年身上的肮髒衣衫,露出凝脂般的雪白肌膚,身上還有數條殷紅如血的傷痕,印入眼簾足令人慘不忍睹,就連畢雅涵也不由暗自吃驚。久聞她不做聲,還以為看到什麼好奇驚攝的一幕,背對著她問道:“姑娘怎麼啦?小女子是從北國南逃的落難苦命人,趁金營防備鬆懈不注意,打暈了一位守衛才脫離虎牢,這些傷是那群豬狗不如的畜生淩辱所致,要不是小女子心性堅挺,求生愈烈,早已被虎狼蹂躪致死,說起來”往事曆曆在目,不堪回首,忍不住又是一陣悲切地傷心流淚。

畢雅涵記掛於懷,心情為之大震,告慰道:“姐姐莫要傷心,畢雅涵與風哥有朝一日定叫胡虜畜生加倍償還,現在既已脫離陷困,就該好好珍惜眼前,你說是嗎?”

少女感動莫名,忍不住輕拭了淚滴,螓首點頭,不予回聲,二女赤裸裸地盡除衣衫,似乎卸去了負贅、痛苦、包袱、不淒、難堪的種種非人的遭遇,無憂無慮地一同下水。畢雅涵善於體貼照顧,盡量修複少女的傷楚,竭盡所能地為她“療傷”,彌補心裏上的創傷。

少女這一刻感到不再孤寂、磨難、無助、落寞,身後有畢雅涵這位慧心玲瓏的好姑娘為自己梳理煩雜的頭緒,為身上的慘淒遭遇所遺下的創傷敷藥療痛,她的心終於平緩舒坦了許多。

清澈見底的溪水之中,泛起一道道漣漪,波光瀲灩之間顯出兩尊欺霜勝雪、白脂玉凝的雕像,二女身材婀娜多姿,婢婷姣好,就像天女降凡人間,在水中盡情歡娛地沐浴嬉戲,對於天地孕育,萬物滋養的恩賜,她們放下一切,心情豁達地享受著此刻。畢雅涵為少女仔細地整理著長發,她的長發及腰,觸手輕盈柔弱,舒適順暢,垂至溪水之間,像是輕盈的綢緞在明澈的溪水中飄揚著;又像一縷青黛烏漆的濃墨盡傾於清亮的溪水中,所繪畫的不是躍然紙上的丹青妙筆,而是山川河流的磅礴大氣,這種美是難以用文采筆墨所能表達的,更無法用言辭修飾的,就連畢雅涵也隱隱覺得她身上有股不凡的氣質,但說不上來,似乎有些摸不著,看不清,若隱若現。

少女揚著玉指,輕捏蘭花訣,曲臂蜿蜒,靈動嬌媚地用手輕掬溪水,既緩又柔且輕地在空中輕灑,水珠就像一棵棵晶瑩剔透的珍珠,劃出一道淒婉絕美的弧線,練成一串,最後叮叮寧寧地落在水中,消失退散。那手法款款輕盈,猶如纖細柔美的舞姿,又像是容顏絕代風華的觀世音菩薩在遍灑楊枝甘霖,直令畢雅涵看得愣自出神,忘乎所以。

少女在這短暫之間猶如拋卻了苦悶、憂傷、惆悵、悲戚、淒慘,變作一位天性漫爛、童心未泯、純潔無邪的小孩子,臉上的煙塵之色也盡數洗卻,擁有一副天人共妒的美貌容顏,口中輕吟著:“寰宇清夷,元宵遊豫,為開臨禦端門。暖風搖曳,香氣藹輕氛。十萬鉤陳燦錦,均太外,羅綺繽紛。歡聲裏,燭龍銜耀,黼藻太平春。靈鼇,擎采岫,冰輪遠駕,初上祥雲。照萬宇嬉遊,一視同仁。更起維峘大第,通宵宴,調良臣。從茲慶,都俞更載,千歲樂昌辰。”聲音婉轉動聽,感人悱惻,讓人不禁帶入一種憂心思國,首向故鄉的情懷,詞意冗長優美,還有幾分悲涼苦淒,畢雅涵雖算不上什麼博學多識的佳人,但也算得上書香世家,翰墨文林,詩詞歌賦也博聞強識了不少,從未聽過這樣詞美不失大氣,意味深長又不乏沉鬱悲惋的詞,隱隱聽出詞中蘊含著的心誌難以表述,寄托於文辭之間,來寄托對故土家鄉繁華熱鬧的殷切期盼,忍不住心醉神迷,好奇地直述出口,“姐姐,你吟唱的是什麼牌名,涵兒怎麼從未聽過,這其中定有一段感人至深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