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斌明明顯有些措手不及,咳嗽了一聲,把材料放下,“主編,我呢……也確實想過很多。咱們刊物現在不景氣,原因各方麵都有,你比如稿子現在質量明顯上不去,稿子來源很單一,這是咱們自己的原因;還有外部的原因,集團公司給咱們的預算越來越少,咱們雜誌的稿費水平別說和人家《科幻探索》比了,就是和一些網站比,咱們都沒吸引力,作者投稿寧可往對科幻題材不重視的文學網站上投,也很少往咱們雜誌投的。”
“那老陳你的意思就是根本原因還是咱們投入的不夠嘍?”老嶽頭反問他,語氣裏透著不認同。
“我倒不是這個意思。”陳斌明有點尷尬。
“還好你不是這個意思,我剛才已經說過了,集團給咱們的預算就這麼多,再說現在的稿費水平可比咱們創刊那時候高很多了,怎麼反倒不如原來了?稿子質量上不去,難道是咱們的作者水平降低了?”
他問過這話以後,會議室裏又陷入沉寂很久。盛天憫心不在焉地看著材料,時不時又注意到身邊的唐晨在材料背麵亂寫亂畫著什麼,他很欣慰,知道唐晨又在構思他的新了。
“老於,你也講講。”老嶽頭又看向另外一個編審於惠敏,她是個將近五十歲的中年女人,也是雜誌社的老人了,做事謹小慎微,從不冒進也從不落伍。聽老嶽頭叫她,似乎已經胸有成竹一般,扶了扶深度眼鏡說:“老嶽,剛才老陳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雖然集團的預算就這麼多,但也確實掣肘了咱們刊物的發展。不過我倒想了更深一層的原因。”
“哦?那你說說看。”老嶽頭好像提起了興趣。
“你看,咱們的刊物是科學幻想類題材的文學作品雜誌,首先,科學幻想類題材本身在咱們國家還屬於起步階段,不像歐美國家有比較悠久的創作曆史,人家國民也有濃厚的科幻作品閱讀興趣。我這裏有組數字,”說著,她翻開自己的筆記本,看著上麵的記錄繼續說:“美國的讀者科幻的閱讀率達到35%,英國達到40%,而我國呢?都在看什麼玄幻、言情類,能吸引人的科幻作品少之又少。而且人家國家本身的圖書期刊閱讀率都遠高於我國,我國成年國民人均紙質書的閱讀量為4.56本,韓國是11本左右,美國是7本左右,日本是8本……”
“行了行了。”老嶽頭打斷了她的話,“老於,你的意思是咱們刊物現在的困難是因為咱們國家的讀者對科幻題材本身沒有興趣嘍?”
於惠敏愣了一下,她也發現老嶽頭對她的這一大堆說辭並不滿意,於是趕緊將話收回來,“那倒不是,畢竟咱們不能挑讀者的不是,是不?打鐵還需自身硬,隻要咱們的稿子過硬,還怕讀者不喜歡?老嶽,您說是吧?”
盛天憫在一旁聽著,心裏一陣竊笑,於惠敏說了半天等於什麼都沒說,再次看看身邊的唐晨,他還是在紙上胡寫著,沒有停的意思。
老嶽頭又點了幾個責編的名字,這些人說的話基本都是大同小異,沒有什麼實質性內容。會議與其說是專欄討論會,但貌似更像個表決心的務虛會。直到三個責編都講完,老嶽頭看樣子有些灰心喪氣,便不再讓其他的編輯講了。而後又將幾個固定欄目的約稿計劃和轉載的長篇的備選又在會上讓責編們討論了一下,會一直開到下午四點半,最後他對大夥說,雜誌社的前景現在並不樂觀,希望大家多想想點子,別框在自己的工作圈子裏,眾人集思廣益,雜誌社將來何去何從,就全靠在座諸位了。散會前,他環視了一周與會的眾人,最後目光落在盛天憫的身上,好像要對他表達一些什麼意思,但沒有再說出什麼來,而後宣布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