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請你們不要逼我回憶起那天的事!
如果非要讓我說點什麼,也許……也許從之前一天說起我還可以接受。
你們也知道,生活在雲塔特區主級六層區域的都是家庭殷實的上層人群,我家也是因為父親是構想聚合工程委員會成員,受到政-府的特別關照,在生活方麵沒有後顧之憂,作為他的女兒,我已經覺得很滿足了。
那是冬中月十日,離現在三天之前吧,父親假期的最後一天,也是我學校冬考結束,他和母親一起陪我到主級四區炫劇場看了演出,又吃了頓大餐,過得非常開心。
在吃飯的當口,我父親的便攜聯絡器接到一段信息,隨後他的臉色驟變。當時我並沒有在意他神情的變化,母親關切地詢問了一下父親,他隻是敷衍了幾句,隨後便將情緒收斂回去。事後我才知道,那是其他三個構想聚合工程委員會成員遇害的情況通報。
回家之後,他開始有些坐臥不安。時而在自己的私人研究室裏來回踱步,時而胡亂翻看書籍,完全漫無目的,時而又麵對漫光牆自言自語。這一切都看在我眼裏,當時我忽然感到一陣陣地心慌,好像要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在我的家裏,卻又捕捉不到那種切切實實的感覺。當時我很迷惑——自己究竟在慌張什麼呢?
然後就到了冬中月十一日,那是我人生中最恐怖、最黑暗,也是最不可思議的一天。
因為我前一天玩得很開心,和父母在一起的幸福感縈繞全身,躺在臥室大床上的我很早就醒了,但怎麼也不想起床,一會兒想起前一天觀看演出時的開心、一會兒又回味著那頓美餐中每一道菜做得如何精致可口,筋絲烙、生螺片、爆幹鯇都是我最愛吃的美味……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扯開話題,不過請你們原諒,我真的不想再回憶起那天早晨的事了,拜托!
好吧,既然如此……
我正當沉浸在前一天那些美妙時刻的回想中時,屋子外麵傳來了母親的聲音。那是她叫我名字的聲音,但我聽得出來,她並沒有真正在叫我。——這句話也許你們乍一聽並不能弄懂是什麼意思,怎麼說呢?……就像是我現在坐在這裏,正對著我的那位向他側麵另一個人叫我的名字,這麼說你們應該能聽懂吧。我母親就是這樣在說話。
我當時以為她是不是看錯了什麼,我明明在臥室,她為什麼向父親私人研究室去叫我呢?
我剛想下床走出房門,就聽見她“啊”地發出一聲尖利無比的慘叫,當時那聲音震得我的耳膜嗡嗡直響,我甚至認為那根本不是從我母親口中發出的聲音。我不知道出了什麼事,走出房門向她打招呼,當她扭頭看向我時,她張大嘴巴,一副極度不可思議的神情顯現在臉上。
隨後,她咕咚一聲坐在地上,一隻手捂住嘴巴,另一隻手指向父親的房間,嘴裏哆哆嗦嗦地喃喃自語著:“你……你怎麼……怎麼會這樣?”
我不懂她為什麼會這樣,仿佛看到了生平最難以理解的事情一般。然而很快,我臉上也成了和她一樣的神情。
走到母親身邊,我向她指的方向看去,隻見……唉,如果我說我不想再敘述下去,恐怕你們不會答應,但我從本心上講,真的再不想去回憶那段情景了。
抱歉,我隻是一時沒控製好情緒,我繼續說就是了。
隻看見父親房間的門大開著,滿地滿牆都是鮮血,他的雙手、雙腳被砍掉,身體被懸掛在漫光牆上,餘下的四肢伸展向各個方向,似乎是被固定住故意擺出的姿勢,左胸上掛著血淋淋的一顆心髒,確切地說是半顆心髒,而有一個人正在將剛摘下父親的一顆眼球掛在右胸上。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我!
你們說!你們說!這種場景有誰能承受得了?如此慘絕人寰、還是自己的父親、更難以置信的是“我”居然是凶手!
我母親現在怎麼樣了?她的精神正常點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