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就聽見樓下鬧哄哄的,起床一看,看見張慧慧的爸爸正在和校長說著什麼。
張詳便起身下了樓,“張叔叔,您怎麼來了,小慧了?”
“我是來給慧慧辦理退學手續的!”沙啞帶著哭腔的聲音。
張詳不解,“為什麼?”
那個男人這才道出了實情,原來是張慧慧已經去世了。
“都是我的錯,您打我吧,是我沒保護好她。啊……”張詳嚎嚎大哭。
李剛看這情景不對頭,立馬也下了樓,怎麼勸也不聽,這時那個男人的哭聲停止了。他看著張詳,感覺有點尷尬。
“叔叔,你給我講講小慧被害的經過吧?”張詳沙啞帶著哭腔的聲音哀求著。
“孩子,對不起了,剛才我太激動了。警察都跟我說了。”男人心情下來對著李剛和張詳說到。
“對啊,叔叔,我們都是小慧的好朋友,你就一五一十的告訴我們吧。求您了。”李剛懇求著。
那個男人歎了一口氣,跟我們講述了他女兒張慧慧的事情。
我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不知怎麼,眼皮一陣突突直跳,心裏像是有個吊桶在打水一般,難受得喘不過氣來。她再坐不住了,跟同事打了個招呼就起身回家。
走到半路,想到慧慧最近身體不好,他又去菜市場買了隻老母雞,打算晚上燉雞湯給慧慧補補。
打開門,他覺得有點兒不對勁:慧慧坐在椅子上,妻子正跪在她腳邊。神情除了驚愕還是驚愕。
他急步上前,隻見慧慧嘴巴大張,眼睛向上,神情格外詭異。他顫抖著伸出手去探女兒的鼻息,早已氣息皆無。
“我、我下班早,一進家就看到慧慧這樣,她、她是不是死了?”妻子不住哆嗦,明顯帶著哭腔。
他的腦子一片空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中年喪子,人生一大不幸竟落到了他頭上。他緊緊地抱住慧慧,用力搖晃著,淚如雨下。
當警察詢問他關於他張慧慧最近的情況,他沒有任何反應,悲痛幾乎擊垮了他。
他隻是喃喃地問法醫:“我女兒是怎麼死的?是不是被人放了血?”
我本身就是外科醫生,直覺告訴他,女兒現在的樣子,像是被抽幹了身體裏所有的血。
法醫點點頭。奇怪的是,血竟是從頸動脈被抽走的,看上去像是老練的變態殺手所為。
“樓下有一群狗,好像在搶什麼東西!”站在窗邊的一個警察驚呼。
除了我們夫妻倆,屋裏其他人都跑了下去。樓下那幾條野狗在爭搶一個袋子,袋子突然被撕破了,鮮血猛噴。幾條狗似乎被嚇住了,四散奔逃。
袋子裏的血應該是死者的,殺手為什麼要這麼做?從犯罪心理學的角度分析,這應該代表了他對死者強烈的厭惡,把死者的生命當成了垃圾。
相比我,妻子阿梅的自控能力更強一些。她說,下班回家後,一進門就看到慧慧坐在椅子上,跟她講話也不回答,走近了才發現女兒死了。
警察問她,回家時碰到過什麼人。阿梅想了想,說碰到過一個穿黑色皮衣皮褲的男人,他匆匆下樓,手裏拎著個黑色塑料袋——這應該就是凶手了,黑色塑料袋裏裝的就是死者的血漿!
但是,現場如此幹淨,死者似乎沒有掙紮過,凶手是怎麼做到的呢?警察在取證後就離開了,我就帶著妻子暫時住進了旅館。
“阿梅,最近慧慧有什麼反常的地方?”躺在床上,我問妻子。他平時工作太忙了,常常值夜班。
“沒有。”阿梅悶悶地回答。
小區沒有監控攝像頭,居住的人也比較雜亂,警方連續排查了多日,都沒有找到關於黑色皮衣人的蛛絲馬跡。不過,法醫解剖得知,死者是被人注射麻醉劑後才放血的,所以現場沒有掙紮過的痕跡。至於麻醉劑是從何而來,警方正在調查。
我急忙趕到警局反映情況:他所在的醫院曾丟失過一盒麻醉劑,一直沒有下落。
警察問我:“麻醉品不是要求嚴格管理的嗎?”
“應該是的。不過,那天32中失火,兩名教師被燒傷,幾十個孩子輕度灼傷,全都送到了醫院裏來,現場一片混亂。”我清晰記得那天的事。
因為阿梅就在32中教書。他一直提心吊膽,生怕哪個病人被推進來後,竟是自己的妻子。要知道,阿梅十分優秀,從小學到高中,學習成績一直排第一,還拿了國際奧林匹克競賽的金牌,這麼優秀的妻子,我能不擔心嗎?
於是,警方調整方向,開始調查麻醉劑失竊的案件。
每隔兩天,我都要打電話向警察詢問破案的進展。他得知,十幾年前,另一個城市曾發生過五起麻醉被害者,然後放血的案件。凶手叫白啟明,後來自殺身亡。在自殺前,他交代了那幾起案子,在他家也找到了死者們的東西。而且,白啟明最喜歡的裝扮就是一身皮衣皮褲,莫非有人模仿罪犯殺人。
一個月過去,我再也坐不住了。既然警方找不到線索,他就自己去尋找!接連幾天,我幾乎將小區的住戶都走訪了一遍。在認識的人眼裏,他女兒性情溫良,沒有不良嗜好,甚至沒跟人吵過架。這樣的人,怎麼會被殘忍地殺害呢?隻有一種可能,那個變態殺人狂是隨機殺人!
入夜,我筋疲力盡地回家。吃過飯,他想了想,打開電腦上網,找找十幾年前的那些案件,看有沒有線索。
輸入關鍵詞後,屏幕上出現了數十條信息。我很快就找到了十幾年前的凶殺案:當時,白啟明在4年裏殺了5個人,警方卻一籌莫展。
後來,白啟明因患癌症自殺,臨死前交代了自己的罪行。他殺人時沒有固定目標,完全是隨機的五個人,不過,全是女人。他先麻醉被害人,然後放血,隨手把血漿扔進垃圾箱裏。後來,有精神病專家推斷,白啟明患有嚴重的精神分裂症,極度厭惡女人。
白啟明擁有化工、醫學雙博士學位,心思縝密,每樁凶殺案都設計得天衣無縫。如果不是他自殺,恐怕那些案子將永遠成為懸案。
我的手微微顫抖:現在白啟明死了,卻出現了效仿者。如果這個效仿者有足夠高的智商,會不會和白啟明一樣,永遠不會被抓獲呢?
隔壁傳來了阿梅的咳嗽聲,我起身去走進房間。阿梅患哮喘,偶爾會發作。我
隔著門問:“是不是把治療儀摘下來了?”去年我利為阿梅買了個治哮喘的電子治療儀戴在手上,但妻子總是說不用,沒事。
過了一陣,阿梅的房間又平靜了,她一定是又戴上了“手鐲”。電子治療儀的臨床驗證效果很好,它還有定位係統,隻要患者戴著,隨時可以知道她的具體方位。
回房後,我重新坐到電腦前,一頁頁翻下去,一個博客鏈接引起了他的注意:一個男人記錄了兩年前他女兒被殺的經過,也是先被人麻醉,然後從頸部抽幹身體裏的血液,至今仍未破案。
我的心怦怦直跳:他女兒的死,和自己的女兒如出一轍!而且,隻相距兩年,會不會是同一個凶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