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瑤心疼的抱起小黑貓,又親又揉的,“我們以後再也不分開了。”
在國內得父母聽說了她在國外的遭遇,說什麼也要去把王瑤接回家來,他們剛剛才失去了兒子,不能讓這個女兒再有任何閃失了。
王瑤簡單的收拾了行李,便把老爺爺留給她的房子租了出去,就跟著母親回國了。
她是討厭他們,但她也真非常希望重新被重視一遍。王瑤內心很矛盾,即使回到了家,她開始也是悶悶不樂,有著抵觸的情緒。
“瑤瑤,再過幾天就是清明了。”父親慈祥的看著王瑤,疑是再彌補以前的錯誤,“我和媽媽帶你去給奶奶上柱香吧?”父親心裏怕她把自己拒之千裏。
爸爸的母親,也是王瑤的奶奶,從出生到今,重來沒有見過。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她老家人離世的早……
“哦。……”王瑤並沒有回絕,她也想去看看這一直沒見到的“奶奶”。
父母看王瑤沒有拒絕自己,可高興了。
清明佳節,漆黑的高速公路,兩旁的綠化帶向後飛退,藍色的出租車像被這黑夜染色一般,變成一輛嶄新車開得飛快。
王瑤吹著剛剛不小心刮到的手指,嘴唇可愛地嘟著。
母親看到:“我幫你吹吹?”
王瑤看怪物似的看她的動作:“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
父親的老家是個美麗的鄉村,清明時節,公路旁開滿了金黃的野油菜花兒。路的一旁是一條小河,一車寬的小拱橋架在河道上。
河那邊是一排希希啦啦的磚瓦房,農家門口都種著桃樹,粉色的桃花燦爛了滿樹,透過花的縫隙是大得看不到邊的油菜花田,濃鬱的花香飄滿車裏……
不似桃花源那樣的人間仙境,卻有讓人忍不住駐足流連的魔力。
隻不過現在深更半夜的,什麼都看不見。買了香燭鞭炮和漂亮的紮紙,全家三人驅車上了河堤,奶奶就葬在河堤下那片楊樹林對麵。
奶奶的照片已經模糊不清,墳堆上也是雜草叢生。看樣子應該是很久沒人打理了。
掃完墓王瑤歎了口氣,母親拉著她準備離開。
墓地裏又傳來一聲歎息,兩人順著歎息聲找到一個老人,看上去已經90好幾了正坐在一個沒有石碑的小土包旁,手顫微微地拿著一瓶二鍋頭自斟自酌。
“老人家,大晚上一個人喝這麼多酒?我們送你回家吧。”母親上前想拉起老人。
老人卻擺了擺顫抖的手,道:“不用,我想多陪陪他。”
“是您的親人嗎?怎麼沒有墓碑呢?”
“他……不是人……”
老人叫趙子健,今年七十有三,一直麵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讓他看起來蒼老無比。
新中國成立之前,在萬惡的舊社會裏,趙子健家是有田有地有金有銀的大地主。
趙家的祖墳在村裏最好的風水地,不是強搶豪奪來的,是村民們出於對趙老爺子的敬意和感恩,將最好的陰宅留給了趙家。
你可以說趙老爺是好人,也可以說趙老爺是敗家子。
國軍每每來村裏抓壯丁,都是趙老爺花大錢把他們買了回來,也不與他們的家人提還錢的事……國軍見這裏有油水,便常常來抓人,趙家縱使金山銀山也被掏空了。
趙家家財散盡的時候,新中國終於成立了,各地都在鬥地主,趙家上下也被抓了起來。那個年代是瘋狂的,趙家老爺被折磨得死去活來,等到村民求情的聯名書送到上邊,趙老爺隻剩了半條命了。
趙老爺臨終時摸著趙子健的臉,交待道:“子健!無論家裏沒落成怎樣,每年都要記得去掃墓,延路燃香,做人哪……不能忘本!”
子健點頭,村幹部也含淚道:“趙老爺您放心,我們會幫著小少爺的!”
趙老爺下葬的那天,全村人都哭得死去活來。通往趙家祖墳的那條路是條古道,隻是後來荒廢了,現在也隻有趙家人下葬掃墓時才會經過。
古道上綠草蔭蔭,兩旁是白色樹幹的筆直楊樹,光禿禿的灰白樹枝連成一片,天空都被染成了灰色,仿佛想起深沉滄桑的挽歌。
每走百步便有人插了一注香在路邊,延路燃香,這是趙家的習俗。
下葬之後,所有人都回去了,隻剩十來歲的趙子健呆呆地坐在墳前,直到陽光被那片灰色天空徹底吞沒……
他想不通這個世界怎麼了,為什麼那麼好的父親會莫名其妙的害死了,也不知去找誰報仇,找誰控訴。。。
“天都黑了怎麼還不走?”一個陌生的聲音在他身後,他不想理任何人,裝作沒有聽見。
“喝酒麼?”那人又問,在他身邊坐下,遞了一杯白酒過去。
那是個美麗的少女,穿著以前的滿人服飾,身上有濃濃的花香。
趙子健見是個女孩,也不好意思趕人,酒香鑽進鼻子,也好,一醉解千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