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高懸,但月光並不明顯,隻能在眼前看到一點微光。山路不好走,蘇袖兒屏氣凝神,被荊棘劃到了手臂也不敢出聲,她不想讓司馬白雲發現自己。又走了一個多時辰,司馬白雲終於停了下來。
蘇袖兒遠遠地站在後麵,她看不清司馬白雲具體在做什麼。隻見司馬白雲忙乎了一會,然後就跪在地上磕了九個頭。
蘇袖兒隻覺全身發麻。這裏難道是墳地嗎?她想自己昨天也許就是在這附近睡著的,然後司馬白雲把自己救走了。
司馬白雲磕完頭起身往回走,蘇袖兒不敢走前麵,依然遠遠地在後麵跟著。又走了將近兩個時辰才從側門回到他們住的小院裏。司馬白雲走進自己的屋中。蘇袖兒也連忙回屋。
她打消了向司馬白雲詢問的想法,因為他也是個有秘密的人,所以不會輕易地告訴她什麼。
蘇袖兒正準備躺下睡覺,就聽到有人敲門。她起身去開門,看到司馬白雲站在門口,手裏拿著一些衣服。他自己的衣服也換上新的了,找不到剛才外出的跡象。
“我從丫環那裏借了些衣服,你把身上的衣服換了吧。”司馬白雲將衣服遞過去。
蘇袖兒的衣服本來夢遊的時候就沾了不少泥土和血跡,這次跟蹤更是讓衣服髒透了。
她把衣服接過來,司馬白雲沒有要走的意思,反而進了屋。
“你還有事嗎?”蘇袖兒緊張起來。
司馬白雲把門關上,在桌子前坐下,緩緩地說道:“你剛才跟我出去了,難道不想問我去幹什麼了嗎?”
蘇袖兒詫異地看著他,想起剛才跟蹤的場景不覺後怕起來。她說:“我是想問你來著,隻是怕你不想回答我。”
“我現在告訴你。”司馬白雲看著蘇袖兒說道,”前天是我爺爺的忌日,我要連續到那個地方拜祭七天。“
”你爺爺是葬在那裏嗎?為什麼要這麼晚去拜祭?”蘇袖兒還是不解。
司馬白雲搖了搖頭道:“我爺爺的屍身現在不知道在哪裏。我去那裏拜祭是因為二爺爺不讓我提起爺爺,更不可能允許在家裏拜祭了。”
“你二爺爺難道跟你爺爺沒有關係嗎?怎麼會不允許子孫拜祭?”
“他是我爺爺的堂弟。”司馬白雲突然冷冷地說道,“其他的你就不用知道了。”
剛才還主動跟她解釋,現在突然一句冷冰冰的話又把蘇袖兒的熱情擋回去了,真是個怪人。
蘇袖兒也不多問,拿著衣服在司馬白雲麵前晃了晃。司馬白雲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即走了出去。
桌上的燈火搖曳著,蘇袖兒不知道這次是凶是吉,心裏像是被掏空了一般。
第二天一大早,蘇袖兒就出了門,她想看看這鬼門關鎮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整個鎮子隻有幾十戶人家。鎮上的居民倒也辛勤的勞作,隻是見麵並不互相打招呼。蘇袖兒看到一些小孩在鬆樹下玩耍。
她下意識地去看他們的右手,無一例外的少了兩根手指。她心裏的疑惑更大了,大人們手指都是好好的,但小孩的手指就斷掉兩根。
司馬白雲算是斷指的人中間最大的一個。
蘇袖兒繼續漫無目地走著,突然身前跳出一個女人來。
“嘿嘿。”那女人朝蘇袖兒笑了兩聲。
蘇袖兒嚇了一大跳,她看到那女人披頭散發,臉上也髒得一塌糊塗,兩顆眼珠子轉來轉去。
瘋女人朝蘇袖兒跺了兩腳,像是要把蘇袖兒嚇跑一樣。
蘇袖兒走向前去,說道:“你這是怎麼啦?”
瘋女人看蘇袖兒不怕她,匆匆忙忙地往回跑。蘇袖兒追上前去想問她些事情。可是她追得越快,瘋女人跑得越快。
兩人一前一後跑進了一座小院子。那是瘋女人的家。
瘋女人的手朝蘇袖兒做了個阻擋的姿勢。
“小心掉下去。”蘇袖兒喊了一句。
她看到那個瘋女人背靠著一口井。蘇袖兒邊說邊想走過去把她拉回來。瘋女人嘴裏嗚嗚地說著什麼,突然轉過身來跳下井去了。
“不要……”蘇袖兒話還在嘴邊就已經聽到咚的一聲水響。
她趴到井口去看,裏麵黑糊糊的什麼都沒有,隻聽到一些掙紮的聲音。蘇袖兒的心都快要蹦出來了,她起身忙朝家跑,丟了魂似的。
跑到司馬白雲的房間前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蘇袖兒用力的敲門。
“你這麼慌慌張張地做什麼?”司馬白雲問道。
“她,她跳井了。”蘇袖兒激動地全身發抖。
“你說誰?”司馬白雲握住了蘇袖兒的手。這種感覺讓蘇袖兒鎮定了一些。
“是鎮子裏的那個瘋女人。”
司馬白雲突然笑了起來,說道:“你是說馮媽啊,她經常跳井的,不礙事。”
“什麼,經常跳井?”蘇袖兒有些不相信司馬白雲的話,她說:“那可是一口很深的井。”
“你放心啦,真的沒事。有井神保護她呢。”
蘇袖兒看著司馬白雲的眼睛,似乎他不像在說謊話。司馬白雲拉蘇袖兒進屋,將房門關上了。
“馮媽的兒子是我的好朋友,如果她有事我不可能不管的。”司馬白雲突然歎了口氣道,“隻是她的兒子六年前被二爺爺叫人給殺了,這樣她才瘋了。”
“二爺爺為什麼要殺了馮媽的兒子呢?”蘇袖兒發現這裏說殺人就像吃飯一樣簡單。
司馬白雲沒有說話。
“你剛才說馮媽經常跳井是怎麼一回事?”蘇袖兒換了個問題。
司馬白雲點頭道:“馮媽死了兒子很傷心,所以她就想投井自盡。鎮上的很多人都親眼看到她跳下井去了。
但第二天大家卻又都看到了馮媽,所以我們都相信這裏是有井神的。後來馮媽也跳過井,但都毫發無傷。”
蘇袖兒驚訝的閉不上嘴,她從來沒有聽說過這麼奇異的故事。
“以後你還是少出去走動,免得出了什麼亂子。”
蘇袖兒帶點撒嬌的口氣道:“你這有沒有些書之類的,我整天在家會悶出病的。”
“沒有。”司馬白雲很堅決地說了一句。“我長這麼大都沒見過書是什麼樣子的。”
“那你們不用去上學麼?”
司馬白雲說道:“要去上學,但並沒有什麼書,也沒有筆墨紙硯,隻有先生在上麵說,講一些日常用的話而已。”
“這是什麼學堂,怎麼能這樣呢?”
司馬白雲訕笑道:“二爺爺定的規矩,沒有人敢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