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夜裏下了場急雨,周不臣一起床就看見籠罩著整個津守市的濃霧。也因為這濃霧,街上的車輛較之往日這個時間少了很多。
周不臣照常帶著早餐來到未央湖,找到自己的“專座”——長藤椅,享受起這個清晨來。昨晚上的凶殺事件雖然就發生在身邊,卻並非是他所關心的,人隨時都在死去,以各種不同的死法,隻不過昨晚一次性死的人多了點罷了。這樣的理解使得周不臣看起來似乎有些冷血,而實際上,對於從小沒有接受什麼社會價值觀和道德觀灌輸的他來說,沒有成為變態的反社會分子就已經是很不錯的結果了。
耳邊傳來一絲奇怪的動靜,雖然能見度不過十米,周不臣還是一眼看見了縮在沾滿水珠的草叢中一團黑色的東西。黑色的東西站了起來,甩了甩身上的露水,然後一瘸一拐地跳出草地,一絲血色在花白的十字路上被那條折成詭異形狀的後腿拖出一條長長的痕跡。
這是一條被軋斷了一條腿的流浪狗。
似乎察覺到有人在盯著他,流浪狗也一眨不眨地回望著周不臣,片刻後,一連串的噴嚏聲響起。周不臣停止咀嚼,正當他要把手中的肉包子分給它一半時,瞳孔不由自主地一縮,一雙黑白色球鞋突兀地闖進視野,無聲無息,就好像它們一直在那裏,隻是在等著周不臣去發現一般。
黑白球鞋走向流浪狗,在周不臣視線所及,流浪狗沒有絲毫反抗、隻是有些顫抖地被那條臂膀環抱起來。
這是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男人,全身是本該在秋天盛行的運動套裝,此時在他身上卻沒有不協調的地方。他身材中等,樣子並不出奇,一雙眼睛十分溫和地望著懷中的瘸腿流浪狗。
男人徑直走向周不臣所在的長藤椅,然後坐下,也不顧椅麵被露水打濕。
“昨天見到這個小家夥時,腿還是好好的,也不知道這傷是怎麼弄的,能不能康複。”似乎是自說自話,又似乎在與旁邊有些防備的周不臣交談,年輕男人的聲音也和他的目光一般溫和。
周不臣掰開一半肉包子遞過去,可以看到男人微微愣了一下,隨後笑了起來:“天津的狗不理包子,我想它是不會吃的。不過,謝謝了。”男人接過半個包子,驚奇地看著流浪狗快速地消滅著被主人遺棄後再未享受過的美食。
“看樣子是餓壞了,或者是我理解錯了。”男人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聽著好像是劣質冷笑話的自言自語,周不臣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然後將另半個包子遞過去。
“你不吃?”
“我吃飽了。”周不臣站起身,拿起扶手上掛著的昨夜洗幹淨的圍裙:“還有事,先走了。”
男人沒有理會,自顧自地喂著懷中有些髒的流浪狗半個狗不理包子。
走出幾步,周不臣想到了什麼,回過頭來:“你要養它?”
男人抬起頭,正好與周不臣四目相對,溫和的笑容,露出潔白的牙齒:“當然。”
……
“聽說已經有好幾個人被抓起來了,又放了,也不知道有沒有那個殺手的線索。”
“拜托……這才半天不到,哪裏這麼快就有結果?否則那人就不配被稱作殺手。”
“會不會已經跑掉了?”
“不可能!出市區的各個關卡都有人嚴密盤查,一旦有可疑人員就會被帶回警局,昨晚就已經開始了,那家夥跑不掉的!”
“你怎麼這麼肯定啊小武?你可別說這是聽來的。”
“切……我有親戚在未央|區派出所工作,他也參與在其中。”
“哇,你不早說,我們還都不知道你有個當警察的親戚誒!”
“低調,低調!現在那個殺手肯定還在市裏,甚至就在我們附近……我親戚說了,要咱們晚上回家最好結伴,就算是白天,那些小巷子、老房子也最好不去……殺手最喜歡在那樣的地方展開殺戮了!跟你們說了啊,一個個可都記住了,別到時候倒黴怪我沒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