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武媚(1 / 2)

“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 Ww W COM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李弘立在窗前緩緩的念著這李清照的《如夢令》。

雨下了一夜,朦朧的清晨裏,雨勢才剛剛緩停,嚴熱酷暑的一場雨,對原本幹旱的關中地區來講,則是一場及時雨,今年的莊稼,就不用怕被旱死在地裏了。

皇宮的雨夜到底生了什麼,有人清楚,有人不清楚。總之,這一夜如常,這一夜也翻地覆。

夜雨仿佛配合著昨夜生的一切,在清晨的晨霧中緩緩散去。雨水洗盡了青石板上的嫣紅,卻無法洗掉空氣中,仿佛還殘留著的一絲絲悲意與腥味。

李弘知道,皇宮裏有一些宮女太監,將永遠不會再出現在自己的眼前了,後宮在這一夜,按照後世的史書記載的一樣行進著,它的主人在這一夜終於易主。

昨夜的悲意殘留在姹紫嫣紅的花瓣上,那一滴滴露水,仿佛就是昨夜未曾流盡的眼淚。此刻,在靜寂無人的清晨,無聲的敘述著、控訴著昨夜生的淒厲。

“奴婢見過代王。”芒種兩眼充滿血絲,顯然昨夜一宿沒有休息好。

“如何?”

“王皇後、蕭淑妃相安無事,不過已經從原來的宮殿搬到了後宮深處,身邊的宮女、太監也都全部換了新麵孔。”芒種。

這應該都是母妃早已經計劃好的吧,這些宮女太監,恐怕都是母妃這幾年在後宮培養的吧。

“下去歇息吧。”李弘孩童的聲音有些低沉。

芒種站在那裏未動,喉嚨蠕動了半顯然是有話想,但好像又不敢。

李弘轉過身子看著他問道:“你是不是想此刻我應該高興才對?”

“奴婢不敢,奴婢隻是覺得代王您,不應該如此……如此……。”芒種不知道該這麼形容眼前這個三歲多快要四歲孩童的臉上表情。

“代王,芒種的是。”夏至突然間在李弘跟前跪下,低著頭道:“陛下昨日已經立昭儀為我大唐的皇後母儀下,如果代王此刻不高興的話,恐怕會給您帶來不便,雖然昨夜一切非代王所願意看見,但您現在年紀尚,而且您已經做到了您該做到了。”

道最後,夏至整個身體都在抖,這些話可不是他們這些奴婢們該的,但他們是打心裏希望那個,咯咯壞笑的代王趕緊回來,而不是現在如此一副憂慮的麵孔。

李弘拍拍夏至的肩膀示意他起來,淡淡道:“以後這樣的話可不要再了,雖然這裏沒有外人,但如果傳出去了可對你不好。”

“奴婢該死,奴婢不該胡言亂語……。”芒種也第一時間跪在了李弘跟前,跟夏至兩個人惶恐的請罪道。

“起來吧,我不怪你們。我上前麵散散心,一會兒驚蟄跟獵豹等人回來了,讓他們去前麵找我。”李弘看著跪在眼前的兩人,心裏顯得更加煩躁,索性離開,去花園裏清淨清淨。

空氣中仿佛還隱藏著淡淡的血腥,雨後原本濕潤新鮮的空氣深深的吸幾口後,李弘卻覺得自己想要嘔吐,仿佛昨夜淒慘的叫聲,沾染著鮮血都被凝固在這空氣中,久久未能散去。

臉有些白的他,沒走在青石板鋪就的曲徑道,或者是蜿蜒的鵝暖石路上,反而是踩著濕潤的泥土,深一腳淺一腳的隨手拍打著花瓣上的露水,仿佛是要把昨夜滴落在清純花瓣兒上的腥味兒,拍到腳下然後沒進泥土中。

昨夜生的一切,他心裏早已經有準備了,甚至是在這一切還未生前,他心裏隱隱還有一些期盼,期盼這一刻趕緊到來,然後趕緊過去。無論如何,都總比無能為力的等候慘劇生,要顯得輕鬆些吧。

可當真正的腥風血雨在昨夜的雨夜中生,耳邊仿佛傳來荒野上的孤魂野鬼般,在寂靜的夜空出陣陣淒慘的叫聲,讓他心理還是極為難受。原本已經做好的心理準備,在第一聲慘叫生時,就徹底的擊潰了他的心理防線。

芒種、驚蟄、花孟、獵豹都被他派了出去,甚至連義陽、高安那裏他都安排了雪、寒在守候,就怕昨夜的混亂中有人心懷不軌,對自己的兄弟姐妹痛下殺手。

他相信,以自己在母妃,不,現在是母後了。以自己在母後跟父皇跟前的受寵程度,整個皇宮恐怕還不會有人,敢當著自己貼身宮女的麵殺人吧。

腳上已經沾滿了泥土,但他卻不覺得,腳底下因為泥土而加重了鞋子的份量,依舊穿行在花園中,兩手隨意拍打著花瓣,拍打過的花瓣在他經過後,如一場花雨般在他身後緩緩落下,爛漫繽紛中帶著一絲孤寂與一絲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