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士翎抖掉身上大片大片的雪花,又是把腳底蹭了又蹭,看的芒種都覺得他要把鞋底蹭薄了時,這家夥才停下來,示意他帶路去見殿下。
溫暖如春的議事廳內,相比較於麗正殿的書房,要大出了很多,也更顯得奢華、高貴,而這也是太子殿下平日裏與重臣單獨議事的地方,每每能夠進入這個議事廳的人,基本上在朝堂官員之間已經達成了一個默契,那便是,能夠進入這個議事廳的人,絕對是太子殿下倚重的人,太子殿下的心腹之臣。
林士翎也是第一次進入這個,有著絕對象征意義的議事廳,自然是心中充滿了緊張加謹慎,心翼翼的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深怕自己的一雙髒腳,給華麗高貴的地毯上,留下痕跡。
門被打開,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寬大到讓林士翎目瞪口呆的書桌,甚至都比他平時睡的床,還要大出不少,桌麵上摞滿了一堆堆厚厚的奏折,太子殿下便坐在書桌的後麵,此時正低頭看著奏折。
背後的牆麵上,是一張真人一般大的巨大畫像,上麵自然是以太子殿下特有的畫風,肖像畫風格畫的陛下跟皇後,而在陛下與皇後身後,站著的則就是太子殿下本人。
議事廳四周擺放著各色盆栽,側麵放置著一個巨大的書架,議事廳正中央,則是兩排整齊綿軟的沙發,顯然這是專門為來到這裏的臣子準備的。
“你先看看這個,我把手裏的這點活幹完。”李弘頭也不抬的道。
而後把文成公主的親筆信,推到了一邊,旁邊站立的雪,拿起那封信遞給了芒種,而後才遞到了林士翎的手中。
林士翎今日已經聽了文成公主身死的消息,但對於這封最後的臨終遺言,內心還是感到很正經,他可不曾忘了,前些日子,殿下還叮囑、警告自己,不要妄圖暗害文成的。
但這才幾的時間,文成公主就在殿下跟沛王、英王的聯手之下,被逼得服毒自殺!
李弘停下手裏的筆放在一邊,雪乖巧的吹幹奏折上未幹的墨跡,而後輕輕的合上,按類分批的把一道道奏折放好。
“內容你已經看見了,這些都是文成公主的原話,所以昭告吐蕃百姓的話,就按照文成公主的意思寫如何?”李弘跟白純,甚至精衛裏最精通的暗語的人,研究了大半文成公主的親筆信,想要看看是不是有沒有隱藏在字麵下的,要傳達給吐蕃或者是芒鬆芒讚的信息,但最後還是一無所獲。
今日讓林士翎觀看,也是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想法,是想讓他參謀下,這封文成的親筆信裏,到底有沒有文成給自己挖的坑。
“殿下,臣沒看出什麼來,很正常的遺言,哪怕就是拆字,臣也沒有看出,其中有什麼隱情。”林士翎再次細細觀看了一番,鄭重的道。
李弘默默的點點頭,過了一會兒才道:“既然如此,那麼明日一早,就與敬暉,保護義陽公主與駙馬,前往吐蕃。”
“啊?明日就啟程?”林士翎一驚,再有十來就要元日了,吐蕃的形勢有這麼緊急嗎?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之所以沒有告訴義陽公主跟敬暉這封信,是因為你善於揣摩他人的想法兒跟內心,對於形勢也有著敏銳的觀察力,所以……。”
“臣明白,吐蕃都護府副都護的事情,臣已經聽了,最近好像染上了一種怪病,無論是吐蕃的名醫還是大唐的名醫,都瞧了個遍,但都認為副都護怕是隻剩下三五載的光景了,所以臣等過去後,會盡量讓副都護安心養病,切莫急於露麵等,偶爾看望看望百姓,以及那些大部族就可以了,還是身子骨要緊。”林士翎見李弘剛一停頓,立刻接話道。
李弘滿意的點點頭,既然林士翎明白了芒鬆芒讚的價值,明白了芒鬆芒讚在失去價值後該如何處置,那麼自己的心也可以放下來了。
“是啊,孤也很是擔憂,所以寫了一封親筆信,你一同帶過去吧,替孤好好安慰安慰芒鬆芒讚副都護以及吐蕃的臣民。”李弘接過雪拿過來的折子,翻開確認了下,然後遞給了林士翎。
“是,殿下,臣一定帶到,定不辜負殿下所托。”林士翎起身,恭敬的接過奏章,連同文成公主的親筆信,妥善的踹進了懷裏,這才再次坐下。
旁邊的雪、芒種這些年被白純調教的都跟人精似的,所以對於剛才那一番君臣對話,自然是明白什麼意思。
一問一答,一唱一和間,君臣兩人便極為默契的把吐蕃今後的大局定了下來,甚至連芒鬆芒讚的死期,也都已經確定好了。
送走了林士翎,義陽公主與駙馬權毅便來到了東宮,晚膳自然是在東宮用度,也是李弘對兩人的踐行,義陽在權毅尷尬的神情下,麵上老大不樂意扭捏了半,而後從李弘這裏敲詐了太乙城對她的大筆優惠後,這才如歡快的鳥兒般,翱翔進了漫雪地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