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6 不忍(1 / 2)

透過透明的玻璃窗戶,李治背手望著李弘一身風塵仆仆的背影,無奈的歎了口氣。

“你……弘兒他到底誌在何方?朕如今該如何是好啊?”李治愁眉緊皺,沉重的開口道。

李弘這麼多年在東宮,無論是給他還是皇後,都沒有讓他們覺得,李弘對於皇位的勢在必得,甚至有時候,恨不得讓自己繼續穩坐帝位,他就心甘情願的當個太子,好像就心滿意足了。

但如果要他對皇位沒有野心,也不盡然,最起碼東宮這個最接近帝位的太子之位,他就看的很重,不允許任何人挑釁、觸摸、覬覦。

“誌在大唐吧。”武媚緩緩起身,站在李治一側,望著那高大的身影緩緩消失,微笑了下道。

“誌在大唐?”李治不解的回過頭,看著武媚陽光的照耀下,更顯白皙光滑的臉頰:“何解?”

“上保帝位、下護社稷,平日裏落個清閑,遊山玩水、閑雲野鶴的自由自在的生活,這怕就是他的最終目的。”武媚神情篤定的望著,已經不見了李弘背影的廊亭出口,繼續道:“白了,他就想做個自由自在的東宮太子,又不願意有他人覬覦皇位,也不願意有人破壞社稷穩定,所以對他來,您來當皇帝,他當太子,最為合適不過了。”

“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李治冷冷的撇了撇嘴:“哦,不願意他人染指帝位,他自己又不想繼承,占著東宮的位子遊手好閑,想處置政事了就上朝,不想處置政事了,就滿世界晃蕩去?反正朝堂有我給他坐鎮,倒也不怕後方大亂。他倒是想的美事兒,難怪李賢一直覬覦東宮之位了,活該我看他就是。”

武媚微笑著搖搖頭,她知道李治這的是氣話,憤憤不平的是自己被拴在了長安跟洛陽,哪裏也去不得。

這要是能把李弘拴在長安或者洛陽,讓他頂著皇帝的頭銜遊山玩水,他就沒有這麼多怨言了。

“但這些年,我大唐社稷的穩定、繁榮,哪一項大事記離開了李弘的影子了?從當年禮部尚書戴至徳起,便已經看出來了,他最受不了的便是約束、禮數等禮製,太常寺、鴻臚寺,包括宗正寺,這些年對李弘不就是,毫無辦法的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不也是為何一些人一直傾向李賢的原因?李賢向來是禮製的典範,打跟李哲都是如此,但如今李哲對軍伍興趣頗大,但又沒有野心,就隻想著做個閑散王爺,以紀越二王為楷模。隻是這……現在人家開出條件了,您打算怎麼辦?”武媚著著,心裏也不知道該偏袒哪一方了。

正所謂人無完人,李賢自也同樣是異常聰明,雖然不及李弘,但在遵守禮法等方麵,卻一直都不是李弘能夠望其項背的。

而也是因為李弘這一點兒遠遠不如李賢,這才讓李賢一直覺得自己有能力跟資格,與李弘在太子之位上角逐一番。

“皇後的意思呢?”李治猶豫不決,他本想通過武媚的試探跟交涉,希望李弘能夠多讓一步,盡量能夠把兄弟反目的皇家醜事,大事化、事化了的消解於無形間。

但剛才李弘的堅定態度,讓他不單心涼了半截,也變得失去了主見。

“陛下是不是以為,我大唐如今國泰民安、富強繁榮,從東到西、從南到北都已經是一片盛世繁華的模樣兒,也該效仿那晉朝開國皇帝武帝司馬炎,刀槍入庫、馬放南山了?”武媚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裙麵,而後抬頭直視李治眼睛問道。

李治不話,同樣也是靜靜的注視著武媚明亮的目光,空氣無聲的在兩人之間流動、凝固,書房內落針可聞。

多年夫妻,李治還是料想不到,皇後對自己的了解,竟然到了如此地步,自己隻是態度上稍微動搖一些,便被皇後察覺到了。

“不能這麼,朕隻是不想看到在先帝手裏發生的事情,在李弘跟李賢身上再發生一次,大唐如今四海升平、國運昌隆,即便哪怕是由李賢……。”

“你最好想都不要想,一旦李弘知道你有這個想法兒,整個朝廷還不得讓他鬧翻了,明日李賢能不能活著舉行大婚都不好。”武媚神色一愣,語氣甚是嚴厲。

“當然沒有這麼想,朕也隻是跟你,跟他,他還不把朕的江山直接搶過去?朕……朕隻是舍不得把李賢送到那麼遠的地方啊,而且還要貶為庶人……這都是朕跟皇後的骨肉,朕哪一個都心疼啊。”李治這時的腦海裏,一會兒李弘時候的記憶片段來回播放,一會兒李賢嬰孩時期的片段在播放,一左一右,在腦海裏拉扯著他搖擺不定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