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大批的中央軍到來,整個洛陽河河岸的廝殺也接近了尾聲,所有在洛陽河預謀刺殺狄仁傑等人的遊俠,除了當場死亡的,全部都被狄仁傑帶回到了洛陽的大理寺內。
畫舫上的老鴇子,在廝殺開始時就已經嚇得呆若木雞,躲在船舷一側的倉內瑟瑟發抖,當被武衛找到,在得知那些遊俠所刺殺的人裏麵,竟然有皇帝陛下的時候,老鴇子當場雙眼一番便昏厥了過去。
但即便是如此,整個洛陽河兩側以及左右附近的畫舫,都被大理寺、刑部以及洛陽府的人要麼帶走,要麼被監視,等候著第二的傳喚。
洛陽城的這一個夜晚,甚至比當日在洛陽城刮起的流言蜚語還要讓人心慌緊張,洛陽城的大街巷,在這一個夜裏,馬蹄聲、慘叫聲、急匆匆的腳步聲以及怒吼聲就沒有停止過。
整個洛陽城仿佛回到了當年太宗皇帝進駐洛陽時的場景,整個城內無論是百姓還是官員,或者是豪門勳貴,幾乎都是一夜未眠,如同驚弓之鳥般,高高的豎起耳朵,傾聽著外麵緊張的聲音。
一些膽大或者是問心無愧的世家,發動著家裏的所有家仆、家將,拿起武器一夜不停的守衛著府邸。
直到快要蒙蒙亮時,城門象征性的打開後,喧囂了一夜的洛陽城才漸漸的安靜了下來,清晨淡薄的霧氣還未散盡,洛陽城的各個城門口,便出現了一列列全副武裝、戒備森嚴的中央軍,腰懸橫刀、弓弩,一個個目光警惕的盤查著每一個進出城的百姓跟馬車。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在每一個城門口,或者是大街巷裏,貼滿了李弘昨夜下旨的辟謠皇紙告示,算是給緊張了一夜的洛陽城,服下了一顆定心丸。
隨著太陽緩緩從東方升起,以肉眼不易察覺的速度驅趕著城裏、城外的薄霧,經過一夜的浸潤,薄霧沾濕了的石板路上,印滿了昨夜裏淩亂的腳印。
整個洛陽城的叫賣聲跟鍾樓裏的鼓聲幾乎是同一時間響了起來,恢複了生氣的洛陽城內的大街巷,仿佛一切與昨並沒有什麼不同,昨夜裏那些緊張的讓人汗毛倒豎、兵器碰撞的聲音,仿佛在這一刻都已經被埋進了昨的黑夜裏。
但即便是如此,除了老百姓以外,五姓七望為首的豪門勳貴,依然還是能夠從洛陽城熱鬧、喧囂的空氣中,嗅出那一絲絲的不平常跟隱隱的殺意。
一個個下人急匆匆的從外麵趕回來,基本上每一個人的手裏都拿著一份,剛剛從洛陽城的大街巷裏揭下來的告示。
崔玄瑋神色自若、甚至一早上起來就帶著絲絲的興奮,此刻一邊與崔行功議論著昨夜裏發生的一切,一邊緩緩接過下人遞過來的告示。
耳邊傳來下人的稟告聲:“這是從咱們坊門處揭下來的,並未有人阻攔,雖然每張告示處,都有人把守,但好像那些武衛巴不得有人揭走這些告示,人是在前麵兩個人揭走後,才在武衛又貼了一張後,揭下來拿回家的。”
“那這麼,就是沒有人懷疑是你的揭走的了?”崔行功很奇怪,心頭瞬間充滿了疑惑,告示貼出來後,雖是昭告下的,但畢竟是陛下的聖旨,是不允許他人揭走的啊。
“應該不會有人懷疑吧,因為人揭走後,那些武衛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人一眼,而是立刻跟其他武衛掏出一張,又繼續張貼了上去。至於旁邊圍觀的百姓、士子,注意力都在那張新帖的告示,以及人群中識字之人念出來的聲音上,想必沒人會注意人揭走了,而且人還是轉了好幾坊地後,才繞道回來的。”下人看著益州長吏崔行功,也是未來的家主道。
一直沒有出聲的崔玄瑋,仔仔細細的把那張告示看了一遍,確定字裏行間的意思自己都讀懂、明了後,便拿著告示背在身後誇讚下人道:“做的不錯,下去歇息吧,有事兒我在叫你。”
看著臉上神情之間得意之色甚濃的崔玄瑋,崔行功有些擔心的道:“父親,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麼古怪?”
“能有什麼古怪?我已經仔細看了一遍了,你看看吧。”完後,崔玄瑋便把告示遞給了崔行功,而後在廊亭內坐下,如釋重負般的緩緩道:“看來昨夜那些遊俠的刺殺效果,終於還是讓陛下覺悟、作出讓步了啊,這一仗,我們算是贏了。”
完後,不理會一直低頭在細細默讀那告示的崔行功,崔玄瑋攥緊拳頭的手錘在自己的大腿上,神情之間顯得是極為得意跟釋然。
跟陛下折騰了這麼多年,如今這件事情終於算是有了一個利於五姓七望為首的勳貴豪門的結果了,不管怎麼,值得慶賀,這些日子的辛苦跟精心布置,總算是沒有白費啊。
看著依然還在細細研讀那份告示的崔行功,崔玄瑋有些沉不住氣的道:“到現在你還沒有看明白嗎?陛下為了顧及自己的顏麵,上麵自然是不可能提到追究散播謠言的那些人的罪名,如果追究,豈不是陛下自己打自己的臉?所以告示上隻字不提追究放出流言蜚語、惡意中傷我們的人,是中書、門下起草時,給陛下留下了顏麵,免得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