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此時的蘇無名,也有些大為不解,隻要李商隱不開口,任由這些官員在這裏辯駁,蘇無名也是扭轉不了局勢的。
李德裕眼睛瞪的很大,滿是怒火,不過此時他也不好發作,強製鎮定之後,問道:“何以見得?”
李商隱又是一拜,這才說道:“其實今年的春社還未過,剛才張大人說的一點沒錯,春社的確是立春後的第五個戊日,按照今年的日子來算,第五個戊日已經過了,可在民間,卻也有不同的時間,有的是二月二,有的的二月十五,所以蘇大人在詩中用春社近一詞,也不算不合景的,而蘇大人那句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有醍醐灌頂之效,所以下官甘願認輸。”
李商隱這一番話說完,眾人皆是瞠目不言,李商隱說的一點沒錯,按照民間的習俗,春社的確也算是還沒有過的,那位張大人的得意之詞,如今變的毫無意義了。
眾人很生氣,他們在生這李商隱的氣,他們這般幫忙說話,可他卻不顧大家感受,竟然甘願認輸。
此時李商隱的神色坦然,蘇無名見他如此,不由得更加敬佩起來,一個人若想擁有人格魅力,隻有才名是不行的,他必須擁有更多美好的品質才行,李商隱顯然有這種品質。
其他官員已經忍不住對李商隱說三道四起來了,李德裕很生氣,將手中玉佩往蘇無名身上一扔,隨即轉身離去,其他官員見此,連連跟了過去。
李商隱有些猶豫,可猶豫之後,還是留了下來,他望著蘇無名尷尬的笑了笑,而蘇無名則淡然一笑:“讓李大人為難了。”
李商隱搖搖頭:“無妨,倒是他們讓蘇大人為難了才是。”
聽到李商隱說出這樣一句話來,蘇無名突然發覺這李商隱的情商真的不低,他本以為李商隱不知這些人是要為難自己的意思,可聽了他這一句話,他才明白李商隱對今天發生的事情很清楚,隻是從一開始他不想表現出來罷了。
想想李商隱跟溫庭筠齊名,可情商的差距咋就這麼大呢。
蘇無名笑了笑:“如今李大人已然負氣而去,義山兄若不急著請罪,我們在這裏喝上幾杯如何?”
蘇無名的樣子有點沒心沒肺,既然知道李商隱得罪了李德裕,卻為何還要請他喝幾杯,若是真心對他好,何不替他向李德裕請罪?
溫婉兒在一旁有些替李商隱著急,可李商隱卻哈哈笑了幾聲,道:“好,人生難得知己,今天我們喝個痛快。”
因為蘇無名的那句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李商隱已然將蘇無名看成了人生知己。
兩人端來酒,和著那曼妙山色,一杯複一杯的喝著,直到黃昏來臨,日薄西山的時候,李商隱這才起身告辭。
看著李商隱搖搖晃晃離去的背影,蘇無名心中微微悲從中來,李商隱是一個才子詩人,也是一個極其有抱負的人,依附於李德裕本是他人生的轉機,可天不隨人願,如果蘇無名所料不差的話,李商隱的母親將不久於人世,按照規矩,他要回鄉守孝三年,待他守孝歸來,李德裕隻怕離失勢不遠了,正是因為這個,蘇無名才沒有勸李商隱回去給李德裕賠罪。
就算李商隱去給李德裕賠罪了,李商隱還是沒有機會在這朝堂之中有所作為的,隻能說天意如此。
李商隱離去後不久,南宮隱和南宮燕兩人從遠處走來,他們兩人喜笑顏顏,仿佛在那些小村莊裏玩的很開心,南宮燕更是一上來就說:“那裏好好玩啊,真沒有想到,這麼小的一個地方,竟然有玩雜耍的……”
一個小村莊能有什麼玩雜耍的,隻怕是南宮隱在背後做的安排吧,他不想讓南宮燕看到李德裕與蘇無名的衝突,不然就算南宮燕再大大咧咧,她也能看出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陰謀。
南宮隱回來之後便一直注意蘇無名的神色,可是從蘇無名的神色上他什麼都沒有看出來,最後忍不住,隻得問道:“蘇大人今天玩的可開心?”
“開心,自然是開心的,認識了一個叫李商隱的好朋友,我可是與他喝酒一直喝到傍晚時分才停的啊!”
李商隱跟著李德裕來此郊遊南宮隱是知道的,隻是從蘇無名的話中,他好像聽出蘇無名隻跟李商隱一個人喝了酒,想至此,他立馬察覺不好,於是也顧不得多言,立即駕馬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