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九兒猛地驚醒,屋裏杯盤狼藉,施打虎正躺在地上打著酒鼾。
薑九兒皺眉,用腳踢了施打虎幾下,施打虎卻不見醒來。薑九兒歎氣,努力回憶了一下施打虎之前說的住所。
施打虎住在小西湖的小瀛洲上,正版的小瀛洲又叫三潭映月,是大文豪蘇東坡主事杭州時所修,後來又由南宋楊萬裏補修,當中有橋有樓,有島有堤,不亞於人間仙境,因而被稱為小瀛洲。龍丘這個小西湖,完全複製了西湖,因而也有小瀛州。
施打虎喝醉了酒,薑九兒隻好請了縣老爺塗傑,要借他的轎子和轎夫。縣老爺塗傑也是雞鳴書院的學子出身,因此也算得上是施相爺的門生,聽說施相爺的公子需要借轎,自然十分樂意,臨走還特意囑咐下廚做了醉酒湯,讓薑九兒捎上。薑九兒將施打虎拖死狗一般上轎,讓轎夫抬上,自己則隨轎上了小瀛洲。
上了小瀛洲,打賞了縣老爺的兩個轎夫吩咐他們離開之後,薑九兒扶著施打虎進屋。這小瀛洲上的建築也是修於水上,雖然格局不似仙客來那般宏偉,但卻修了好幾層,畫棟雕梁,勾心鬥角。施打虎的房間在三層,站在窗口往外望,卻能看到小西湖的雪景。小有小的好處,站在小瀛洲的層樓上,便能看到小西湖的全景,那斷橋殘雪與湖水相映,讓人不由心神寧靜。
薑九兒拿大巴掌扇了施打虎兩下,把他弄醒來,施打虎酒意正濃,強睜開眼睛,說道:“這是哪裏?我怎麼了?好渴。”
“少廢話,”薑九兒道,“快把醒酒湯喝了。”
施打虎還在恍惚,薑九兒已經端過來一隻小碗,往他手中用力一塞,雖然用力,但因為手上有功夫,卻沒有灑出半點來。施打虎懵懵懂懂地接過來,一仰脖喝了,抬頭看看薑九兒,突然一下子跳起來:“不行,我要見龍兒。”
“龍兒是誰?”薑九兒問道。
“你別裝了,你把龍兒藏哪兒了?”施打虎卻還是有些不清醒。
“滾。”薑九兒可從來不慣著他,揮手又賞了施打虎一記暴栗。
施打虎一吃痛,又清醒了一些:“九兒?你怎麼在這裏?快帶我去見龍兒。”
薑九兒問道:“什麼龍兒蟲兒,我都不認識。”
施打虎一怔,突然想起什麼來道:“我想起來了,龍兒還在軟紅飛雲上,不行,她不能長時間離開水,快帶我去救她。”
說著施打虎猛地站起來,搖搖晃晃地往外走。
薑九兒連忙跟上前去,一把將他扶住道:“我與你同去。”
軟紅飛雲,是小西湖上的一條畫舫,施打虎到這裏來,見這軟紅飛雲修得精巧,便花了大價錢將它包了下來。施打虎很會花錢,也很會享受,這些都是跟他的師叔祖金錢仙學的,金錢仙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錢是王八蛋,花完我再賺。不過他永遠沒有花完錢的時候,甚至於永遠不知道自己的錢到底有多少,有一回皇帝張士誠和金錢仙開玩笑,問他道:“國師,都說你富可敵國,你到底有多少錢?”
金錢仙被張士誠問住了,回家便找了許多帳房先生來給自己算帳,結果出動了全南京城的算帳先生來給金錢仙算帳,還是沒算過來,因為每時每刻進來的錢,遠比算帳先生算得要快。最後不得不放棄了這項徒勞無功的任務。
事後,也有人跟張士誠提過,怎麼可以讓一個臣子的錢超過一個君主,這不是逾越了嗎?張士誠卻隻是笑笑道:“他若真想得天下,又如何輪到我老張家?而且一個好君主不是自己多有錢,而是讓老百姓能多有錢。我巴不得整個國內比我有錢的人越多越好。”
從這件事上,誰都看得出張士誠對金錢仙的信任,也看得出張士誠的治國之策。
這軟紅飛雲雖然並不大,但卻十分舒適,平時泊在小西湖之上,卻並不怎麼接客,有著半年不開張,開張吃半年的架勢,可是誰也不會說軟紅飛雲不會做生意,因為這軟紅飛雲,卻也是沈萬三的產業。
兩人上了軟紅飛雲,薑九兒這才看見了施打虎口中的“龍兒”。
這龍兒姑娘長得倒是挺高大的,身材比例十分勻稱,寬大的衣袍卻並不合身,盡管如此,龍兒傲人的胸脯卻讓薑九兒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壓力。
薑九兒心中暗道:難道黑狗子就喜歡這種調調?大胯好生養?
雖然這個年代並不以胸大為美,但是薑九兒心底卻存了一絲比較之心,這是女人的天性,卻不是薑九兒的本心。薑九兒上下打量著這個龍兒,突然發現這龍人除了身材好點,胸大點之外,皮膚卻是皺皺巴巴,完全沒有自己水靈,這麼一比較,自己便平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