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星辰自己也沒有想到,他一開口,竟然說出的是這樣的話。看著張小沫高高紅腫著的半邊臉,聶星辰保持著沉默。
除了臉以外,張小沫的嘴唇也破了,一絲殷紅的血跡沿著她的嘴角一直流到了她的下巴。甚至,嘴唇上的裂口還沒有愈合,還有更多的血絲在往外冒。
張小沫被人打了。
這是聶星辰一瞬間便明白過來的事。
誰打了她?
聶星辰發現自己想著這個問題時,不太能夠淡定。他的視線停留在張小沫受傷的臉頰上,停留了好長一段時間。他無法勉強自己將視線移開,除此之外,聶星辰還發現,他的拳頭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已經悄悄緊握成拳。
他想打人。
“你站在這兒,不會是以為我會送你回去吧?”聶星辰卻沒有能說出和他的心情相符合的話,他意識到自己在故意地刻薄,但他阻止不了,“做了這樣丟人的事,你是想要我抱抱你,親親你,安慰你嗎?”
聶星辰條件反射的,笑了。
他也不清楚自己為何會這樣,但他想,這一定是一個充滿了嘲弄和傷人的笑。因為在他笑出來的一瞬間,張小沫的臉上便立刻血色全無。
但正確的做法又應該如何呢?他真的應該衝上去抱抱張小沫嗎,安慰她,替她開導嗎?聶星辰想破了腦袋。
但事實是,他做不到,他還無法對張小沫做出這樣的行為。
“走了,”聶星辰撇了下嘴角,幾乎是用了他以為最“友好”的態度,向張小沫道了別。
他隨後上了救護車。
救護車“滴嘟滴嘟”地開遠,坐在救護車上,聶星辰從車裏看到了還站在原地的張小沫。張小沫穿著那件他拿給她的舊款晚禮服,站在涼風習習的這個夜晚,像一棵隨時會被風吹倒的小樹苗。聶星辰覺得心情煩躁。
掏出手機,聶星辰打了一個電話。
張小沫站著,皺著眉頭。
夜風冰涼,她就這樣地被聶星辰留在了碼頭上。身上沒有錢,口袋裏沒有鑰匙,也沒有能回去的地方。這麼晚了,張小沫發覺自己完全孑然一身。
風刮得很緊,一下一下地削在張小沫的臉頰上,把她臉頰上那道被唐海打出的巴掌印吹得更疼了。
“小沫姐。”目睹了一整晚鬧劇的碩鼠,終於有了機會來到了張小沫身邊。
他剛才一直都不敢說話。一是他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二是,他害怕自己臥底的身份會因為他“多管閑事”而被人拆穿。總之,他膽怯了,直到聶星辰他們坐著救護車離開,他才有了勇氣,重新站在張小沫的身邊。
“你還好嗎?”碩鼠看張小沫的臉色不佳,有點擔憂。
“這樣吧……”他試著提議,“我現在要馬上回去找蘇白哥哥。今天晚上,他交給我的任務我一個都沒有完成。我得先回去向他道歉,然後再和他商量一下下一步該怎麼辦。”
“不如,”千想萬想之後,碩鼠認為,“小沫姐,不如,你跟我一塊兒回去找蘇白哥哥吧?”
剛才張小沫和聶星辰的對話,碩鼠全都看在了眼裏。他能夠做出簡單的判斷,聶星辰根本就不在乎張小沫。他不明白,既然如此,張小沫何苦還要站在聶星辰的那一邊。和他回去,幫著蘇白一起對付鼎鑫,碩鼠覺得這才應該是張小沫的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