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森就這樣離開了那座監獄,踏著那一群為了他“拋頭顱灑熱血”的人的屍體,離開了那個地方。他知道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他必須馬上去做他想要做的事,警察很快就會找到他,這是肯定的。
用衣服罩著頭,一個人行走在深夜的邊郊,曼森滿腦子想的都是張小沫。
“這個背叛了我的女人!”回想當時被抓的經過,曼森緊緊咬住牙齒,“張小沫,我記得你,我一定要找你報仇!”目光在黑夜裏像狼眼一樣發亮,曼森步行了好幾個小時,終於在鄉間田地裏找到了一間暫時沒有人居住的小屋。
在這間小屋裏住了一晚,第二天,公雞剛打鳴的時候,曼森便醒了。
“要去哪兒找張小沫呢?”麵對著空空如也,如曠野一般的田地,曼森思考,“最後一次見她,她是和那個叫聶星辰的男人在一起,我是不是要回一趟a市,才能再次尋找到她的下落。”
一路走,曼森一路想。
他是一個被關在精神病院裏好幾年的人,對這個日新月異的世界,他充滿著未知和懵懂。他無法像其他年輕人一樣熟練地使用現代設備,盡管他會,但他更願意用古樸的辦法解決。他是被與這個世界隔離開的——“老”人。
半路上截了一輛車,司機師傅是一個鄉野莽夫,對曼森很好,同意載上路,“小夥子啊,”一邊開著車,司機師傅一邊說,“你怎麼一個人走在這鄉野地上啊?”
曼森討厭和人說話,人類很笨,和他們說話實在是浪費時間。
“小夥子,”司機師傅見這個小夥子孤傲得很,免不了勸他,“我跟你說,做人要合群,你知道嗎?要開朗一點,這樣,和別人相處好了,你在這個世界上才能活得安逸。”
曼森扭頭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保持著沉默。
“就拿我兒子來說,”司機師傅喋喋不休地開始講起了故事,“我兒子啊從小在村子裏的學習就特別好,你知道吧,三好學生。後來呢,他去了鎮子裏讀初中,年級前三,你說厲害不厲害?他們老師都誇他是小天才。”
想起自己的兒子,司機師傅露出了孩童般的笑容,“然後呢,他中考的成績也特別棒,考上了市裏的重點高中,但是,那高中的學費貴啊,我和他媽媽就努力賺錢啊,把地也賣了,加入了合作社,每天給老板打工掙固定工資,這樣才好存下來供他讀書。”
“三年以後呢,那些錢,也足夠我們供他去讀大學了。”一邊開著車,一邊搖擺著身子,司機師傅的腦海裏出現的全是他兒子的笑臉,“他特別出息,”司機師傅說,“老厲害了!考上了一個名牌大學,到北京去讀書,而且在那裏交到了老多朋友。”
“然後畢業了啊,”司機師傅的表情開始有了一點黯色,“然後畢業了……他就出了國。”
手托腮,放在車窗框上,曼森聽這個故事聽得整個人百無聊賴。
“怎麼會有你這樣的人,”他突然說。
“啊?”司機師傅都不知道這小夥子在說啥。
“小夥子啊,你大聲點說,我聽不到你說什麼。”他道,“我剛才不是還勸過你嗎,做人不能太內向,要開朗一點,你說話要大聲一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