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未的身後響起沙啞尖細的聲音,
“你是找我嗎?那麼大勁敲我的門,小心給我敲漏嘍!”
花未旋轉身,看向身後,一個頭戴破草帽的灰衣老人站在那裏。幹癟的臉頰,塌陷的鼻梁,因老邁而渾沌卻也不時透出銳利亮光的三角眼,組合成一張詭異莫測的臉。
花未想起來,這位老人,就是她少時曾拜訪過的火藥老人,時隔這麼多年,他好像一點都沒有變,還是原來的樣子,就連這頂草帽都是一模一樣。
花未恭敬地抱了抱拳,口氣溫和,
“火爺爺,您還認識我嗎?我小時候來這裏見過您的,您還送過我一隻木雕的小鳥兒。”說著摸向口袋,真的從裏麵掏出一隻小木鳥兒來。
火藥老人佝僂著腰,蹣跚著走過來,拿過花未手中的小鳥兒,放在眼前使勁看,看了良久,滿布皺紋的嘴唇咧出老小孩兒天真的笑,
“我想起來了,你是劉榮廷的小閨女兒,那時你才十一歲,一晃你就這麼大啦,你爹他還好吧?說話也有一年沒有到我這裏來了。”
花未眼圈兒一紅,低低地道,
“我爹他……過世了,就在今年初夏的時候。”
“啊?他死啦!”一臉驚駭,罵道,“這個老東西,怎麼比我這個老怪物死得還早?他是怎麼死的?”
花未簡單地敘說了一遍經過,逗出諸多眼淚。火藥老人聽罷也是長歎一聲,
“這是什麼世道,這人心怎麼就黑成這樣了,多好的一個人啊,沒了,我說他今年怎麼沒來看我呀,唉!”
火藥老人把花未讓到屋旁的石桌前,
“閨女坐這裏吧,屋裏埋汰,你進不去,你大老遠兒的找我來,是有什麼事吧?我看你臉色可不怎麼好。”
花未坐在石凳上,緊咬嘴唇,半天也沒有說話,好像在極力鎮定自己的情緒,因那一幕成了她此生再也醒不了的噩夢,麻婆婆和鎮裏六十一個冤魂,是她心裏不散的結。
花未終於抬起頭,鄭重地望向火藥老人,
“火爺爺,我這次來,是想向您請教如何製作一些殺傷力很大的武器,我在戰場上見過手榴彈,我就要那樣的,火爺爺,你能幫我嗎?”
“手榴彈?!”火藥老人驚得差點兒跳起來,“我說閨女,你要那玩藝兒幹嘛使呀?姑娘家家的怎麼玩起手榴彈了?”
花未再也忍不住心頭的感傷與憤恨,俯在桌上痛哭了起來。火藥老人看著花未一起一伏的肩膀,沒有勸說她,任憑她哭嚎著。從花未站在他麵前起,火藥老人就看出這個孩子的怪異,心裏好像憋著一座火山,讓她發泄一下才好。
花未哭得沒有力氣了,聲音漸漸變小,火藥老人歎一口氣,
“閨女呀,還沒哭夠呢?看來你是受委曲了,在爺爺這發泄發泄,可別真哭壞了身子。”
花未難過地搖了搖頭,
“火爺爺,花未做了一件悔斷肝腸的事情,我害死了六十一條人命,他們都是因我而死啊,嗚嗚……”
“啊?!有這事!”火藥老人身子又習慣性地一跳,“這可是麻煩了,怎麼回事,跟爺爺說說。”
花未哽咽著聲音,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火藥老人聽罷,隻是點頭,良久不語,最後道,
“閨女呀,你要火藥是找鬆田那老狗報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