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東西一驚,斜著眼睛瞄了郎中幾眼,
“你說的是真的?”
郎中寬和地嗬嗬一笑,
“小兄弟,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我一個郎中怎敢胡方亂語呀?”
小東西覺得有道理,
“那好吧,你等著,我去回稟我們寨主。”小東西說罷向花未的房間跑去。
花未正與王興山在屋中盤算著這次行動的具體步驟,見小東西闖進來,問他何事這般著急慌忙?小東西急道,
“寨主,剛才那個郎中說看了你的麵相後,診出你動了胎氣,要給你診治一番,我便來回稟寨主,小寨主不要真的不安生了。”
花未秀眉一促,喃喃道,
“我動了胎氣?我怎麼沒覺得?”說著下意識地把手伸向下腹,摸著微微有些隆起的腹部。
王興山也是一臉驚詫,站起身勸道,
“寨主,郎中既然這麼說還是看看吧,前幾日那場打鬥,我也一直擔心。”
花未臉色變了變,向小東西道,
“好吧,把那郎中叫進來,讓他看看無妨。”
小東西轉身出去,不一會兒就把郎中請進花未的房間。
郎中穿一身深藍色的大褂兒,洗得有些發白,沉甸甸的鏡框架在鼻梁上,似要把鼻子壓塌。他進門,向花未和王興山兩人禮貌地笑了笑,把頭上的涼帽摘下來,略躬了躬身。王興山挪過一把椅子,讓郎中坐下給花未診脈,那郎中恭敬地把一個小軟包放在桌上,讓花未把手伸出,墊在軟包上,開始給花未診治。
郎中切完脈,閉目凝思了一會兒,王興山心急地問他怎麼樣。那郎中抬眼皮兒向外望了望,院中靜悄悄,偶爾有聚龍山的弟兄從門前路過,扭頭對王興山道,
“還好,問題不大,我開上幾副藥,好好養養胎氣。”
朗中接過王興山找來的紙筆,開始刷刷點點地開藥方,一張白紙瞬間布滿黑黑的字體。朗中開罷藥方,用嘴吹了吹上麵的墨跡,折疊起來遞給花未,在交給她的一刹那,眼神使勁盯了花未兩眼,花未一愕,覺得郎中的眼神怎麼有些怪?
郎中遞上藥方忙不迭地退出房間,由小東西領路,出了旁挎院。
花未猶疑地打開藥方細看,不知郎中給她開了些什麼保胎藥。花未看罷前兩行字體,激零一下,驚得從椅子“騰”地站起,向門口衝去,但已經看不到郎中的身影,院門外站崗的日本兵,不時晃動出黃色的身影。
王興山看到花未突然的反應,也是一驚,問她怎麼了?花未激動地悄聲道,
“是穆全大哥的人啊!”說著把手中的藥方遞給王興山,王興山接過藥方細看,上麵寫著:
我們佯攻磨盤村據點炮樓,引出鬆田大部兵力,城內空虛,我們伺機攻打縣城,鬆田於急難時必定動用你們的人馬,到時見機行事,可裏應外合!
王興山看罷紙上所寫,不可思議地點點頭,向花未讚道,
“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你和穆全大哥想到一處去了,沒想到這個郎中竟然是遊擊隊的眼線。”
花未接過王興山手中的密信,從桌上拿起火柴引燃,把灰燼放在煙灰缸內,喜悅地道,
“我也沒有想到,穆全大哥果然還想著咱們,這回咱們可要好好準備,如何配合穆大哥他們攻打縣城。”
王興山沉吟道,
“攻打鳳曦城並非易事,此地是南北交通要道,這個縣城失守會對鬼子的戰略布署有很大影響,此地離渡邊縱隊的駐紮地不過百裏,鬼子會馬上過來增援,所以我們要速戰速決,以安全撤離為宗旨,能打的話就沾些便宜。”
花未點點頭,覺得王興山分析得有些道理,到時見機行事,不要讓自己和遊擊隊的人吃了虧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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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靜寂無聲,鬼子司令部旁挎院中所有山匪已是暗暗做好準備,側耳傾聽著外麵的動靜。他們在這座院落裏足足困了兩個來月,平日遊散慣了他們,此時頭上都要憋出角來。今天王興山都給了他們暗示,如果順利,今晚就會衝出這所牢籠。
山匪們聽說出去有望,都振奮起來,衣上的扣子,鞋上的帶子,腰中的束子,都比平日緊了兩圈兒,單等時機的到來。
時近半夜,外麵依舊是悄無聲息,有的山匪已開始失望地抱怨起來,言道就是拚死也要往外衝,不在這裏活受了。
王興山與花未也是暗暗焦急,如果錯過今晚遊擊隊可能就不會來攻打縣城了。磨盤村佯攻鬼子炮樓又能堅持多久?這可是轉瞬既失的戰機呀。